10.
这就好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的丑陋组织。
莹莹认识小林的时候，她只是个不谙世事、不知险恶的从乡村中来到县城里的辍学少女。
15岁，举目无亲，狗肉店老板是她认知中的最为了不起的成功人士，但凡是来吃饭的客人，她都觉得他们是县内的坐地户，也许是她努力一辈子也无法成为的那种人。
她曾自卑、无助、迷茫过，但因为有诗诗在，还有其他小姐妹的陪伴，她的日子倒也开心快乐。
可惜，她遇见了林耀。
林耀其实没有比她大几岁，搞不好还是同岁。
他那会儿是跟着他舅舅一起来狗肉馆里吃饭的，同行的还有他妈妈，莹莹负责给他们送餐。
直到今日，莹莹都非常清楚的记得林耀那天只吃了一份酸甜口的冷面。
他舅舅先吃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他妈妈付账。
但莹莹觉得都是一家人，好像也无所谓谁出钱，虽说舅舅吃了整整一锅狗肉却要林耀的妈妈来付账这点有点不讲究，可林耀的妈妈好像并不计较这点“小事”。
结果钱不够。
林耀的妈妈竟和老板提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要求：“我把孩子押在这里，我回去取钱给你们拿回来，肯定不会欠账的，孩子在这呢。”
老板很少会见到这种的举动，但那锅狗肉也确实不便宜，200多块，老板也不可能大方到说出那句平日里总会说的“没事，下次来吃再一起付就行”。
那时的239块远比现在要值钱的多，老板只好答应了她，并叮嘱莹莹看紧了林耀，可不能被他跑了。
林耀压根儿没想离开，他还追加了一瓶冰镇的宏宝莱，让老板把账都记在他妈妈那里。
老板让莹莹给他启开瓶盖子，莹莹拿着那瓶汽水送到林耀桌子上时，听到他和自己搭讪道：“你不是县里人吧？”
莹莹一愣，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立即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耀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友善，从一定程度上很好的缓解了莹莹内心的自卑情绪，“我也不是县里人的，老家是村里的。”
莹莹觉得遇见了同伴，“我是漆红城乡的，你是哪的啊？”
林耀表现出非常喜悦的模样，“巧了，我妈和我舅舅的老家也是那里的，你是哪个村的？”
“小胜利村。”
“我舅舅好像是个叫什么猴石村的。”
“白猴石吗？”
“对，就是这个。”林耀笑容更深一些，“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老乡，你也喝一瓶宏宝莱吧，我请你的，也算我妈的账上。”
莹莹很开心地喝了她来到狗肉馆洗盘子以来的第一瓶汽水。
倒不是以前不能喝，而是她总觉得贵，就算老板要免费送她，她也怕老板会变卦，算在工资里的话，就太不划算了。
她少喝一瓶饮料，就会多攒下一分钱，积少成多，她也就能早日拥有些挺直腰板的底气。
但就是那一瓶甜美的饮料，如伊甸园的禁果，而林耀，就是那条甜言蜜语的危险的蛇。
11.
“你多大啊？”
“15。”
“爸妈也和你一起来县里了吗？”
“没有。”
“就你自己一个人来啊？他们放心吗？你不念书吗？”
莹莹被林耀查户口一样地问着，她内心深处是虚荣的，也怕说出实话会被他看不起，但又想到不过是萍水相逢，更何况，人家还请自己喝了汽水，欺骗他的话好像显得很不厚道。
莹莹就把自己的实际情况都告诉了林耀。
出奇的是林耀并没有表现出同情、怜悯的模样，莹莹其实最怕别人可怜她，如果能坦然的对待她，反而会让她觉得开心、释然。
“你在狗肉馆里洗盘子，一个月能赚多钱啊？”
莹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发现他在后厨忙着做饭，根本没空搭理散台子这边，才敢悄悄地和林耀比出了一个手势。
7。
林耀这才同情起她来，“才700啊。”
莹莹赶忙说：“可是老板人很好的，还会给我们提供宿舍住，三餐都是免费的，店里剩下的菜我们都可以吃，我已觉得很满足了。”
“你不想多赚一点吗？”
“倒是想。”莹莹无奈道：“可我也没学历，还没成年，除了洗盘子，还能做什么呢？”
林耀的手肘支撑在桌案上，他没有太过用力，大概是嫌弃桌子上有一层薄薄的油污，怕弄脏了自己的外套，就只是搭了桌边子，前倾了身形，稍微凑近了莹莹一些，小声说道：“我有赚钱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莹莹有点感兴趣，“什么法子？”
“很适合你的，赚钱多，又快，而且有我和我舅舅在，咱们都是老乡，也没人敢欺负你，你就只管放心的拿钱，不过要分给我舅舅一点费用，毕竟我也都是跟着他干的，好处费要给的，代表咱们懂事。”
莹莹想了想，像是有些不太相信，“可我才15岁，怎么可能会有赚钱多又快的工作轮得到我头上呢？”
林耀就笑了，他笑得十分狡黠，连同眼睛也一并弯了起来，像是一只即将展开血腥狩猎的狐狸，“就是你这个年纪才能得到好价钱的，要是太老，或者太成熟了，反而价格低，而且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做这份工作，反正也可以先试试，你试一次看看，不行的话，拿一次钱就可以不干，谁也不会难为你的。”
莹莹觉得那天的林耀很真诚，他不像是在骗人，有同乡、汽水和他认真听她说话的态度在，莹莹觉得试一试也无妨。
“好吧。”莹莹点头道：“我相信你，咱们是同乡，你一定不会骗我的。”
林耀点点头，他说到了工作那天，自己会来狗肉馆里接莹莹去工作地，第一次嘛，总得有个熟人在中间引荐。
“你乖乖听话就行，只要听话，就有钱拿。”林耀交代莹莹，同时又把一份材料递给她，“签了这个，是双方达成工作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