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钱氏早就躺在床上了,闭着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睡着。
她恨的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在想着今日宴会时,在后院发生的事情,楚修礼和赵馨蕊的谈话。
钱氏想过很多理由,但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因为赵馨蕊说不想和芙儿共同伺候,楚修礼就能把她的芙儿,身怀六皇子骨肉的芙儿狠心灌上一碗那般伤身子的绝子汤,这是要彻底毁了她的女儿,她想不到六皇子居然会这般手段毒辣。
钱氏更是想不到,楚修礼对赵馨蕊的喜爱,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今天居然想在赵府里强行要了赵馨蕊!
不过看两人后来回到宴厅的样子,似乎最后是没有成事。
钱氏恨的磨牙切齿,赵馨蕊啊赵馨蕊,除了一张皮囊好看,她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庶女,到底凭什么能引来几位皇子侧目?而自己的女儿那般优秀,最后却成了赵馨蕊的牺牲品!
她怎么没和六皇子成事呢!这一对贱人要是成了才好,六皇子就算身为皇家人又能如何,照样是个自私毒辣的,赵馨蕊嫁给他,也没有好果子吃!自己女儿吃的苦,也得让这个庶女尝一尝。
钱氏思来想去,是更恼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
进了春天,一天比一天暖和,赵府的请帖像三月杏花落花一般,纷飞而来。
这些请帖赵馨蕊都不感兴趣,直接给了钱氏,虽然现在是赵馨蕊在管家,但是这些帖子还是要当家主母看过,去与不去给个回信。
可以说,这是赵馨蕊对外留给钱氏这个名义上的主母最后的尊严。
钱氏害过赵馨蕊两次,赵馨蕊还为了赵家愿意给钱氏个面子,钱氏理应是感激的。
可是钱氏并不满足于此。
她反倒更加恼怒,自己堂堂赵府夫人,凭什么要让一个小庶女压在头上?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钱氏咬着牙,攥紧了手中的请帖,一个不慎,请帖薄薄一张纸被指甲抓破。
钱氏紧抿嘴唇,一点点抚平了被弄皱的请帖,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要回一趟钱家!
次日,钱氏便又出了趟门,去到钱家。
钱氏的父亲官职和实权都不大,但舅父可是当朝太史,在皇帝面前说话颇有分量,钱氏回家这一趟,直接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今年已经须发尽白,但还是钱府的当家主母,手中的管家之权,一日都未曾放给儿媳女儿,唇薄紧抿,法令纹极深,一副刻薄之相。
“好端端的,怎么又回来了?”钱家老太太皱着眉问道,不逢年不过节的,这个已经嫁人的女儿怎么一趟趟往家里跑。
“娘……”家中女儿大多都是怕老太太的,但钱氏不怕,她是老太太膝下嫡长女。
钱氏唤了一声,解释道:“娘,我这是实在没办法的,不然轻易不会给娘添麻烦的。”
钱家老太太眉头一跳,听女儿这个口气,就是有事相求。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从女儿刚嫁去赵府那年,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回家找她求助。
一开始是一个叫蓝氏的女人,据说生的貌美又有才情,如果不是赵禄腾和她成亲之后,赵禄腾才遇到蓝氏,恐怕她就不会是夫人了。
钱家老太太当时想了个办法,找到之前用来对付府里小妾的一个药方,交给了钱氏,钱氏用了之后,那个蓝氏果然被铲除了。
后来钱氏再也没有向她求助过。
据老太太所知,赵禄腾最近几年都没有抬过妾室,也没有和府外那个女人有过私情,自己的女儿跑来求助,是为了什么?
钱氏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娘,我们府里那个叫赵馨蕊的丫头,您知道吗?”
钱家老太太斜眼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就是年前封郡主的那个庶丫头?”
钱氏咬着牙,点了点头:“娘……就是她,赵府现在成了她说了算的了,管家权都在她手里头,女儿好歹是个夫人,现在倒好,成了个闲人不说,连月月的份例都被底下那帮见风使舵的贱皮子给扣了,这才刚三月,女儿院子里连炭都没了。”
钱家老太太听着钱氏说完,冷哼了一声:“你可真有本事,十多年前让一个妾室拿住了,十多年后能让个庶出的贱丫头给拿住!”
钱氏低着头,听着自己母亲的训斥,半晌才开口。
“不是……娘,您不知道那个丫头有多嚣张……她现在排面大得很,大年初一大皇子因为她特意给赵府送礼,前些日子过生辰,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三位殿下,全都特意来参加她的生辰宴,而且……娘可知道赵馨芙的事情?”
钱家老太太听着钱氏说着,态度才逐渐端正起来。
钱氏看着自己母亲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女儿也是在赵馨蕊那丫头的生辰宴那天才知道,六皇子居然只是因为赵馨蕊说了句不想和芙儿共同伺候一个夫君,就……就狠心给芙儿灌了一碗去子汤,让芙儿伤了身子,又忧虑致死!”
钱氏一狠心,咬咬牙高声说着,除了赵府里的人,其他就连钱氏的娘家,都以为赵馨芙是真死了。
钱家老太太一听,果然勃然大怒。
“这个贱丫头!三番两次如此冒犯,是当真不要命了吗?!一个庶出罢了,就算再府外是郡主如何,掂不轻自己的身价了吗!”
钱氏苦着脸,膝行到老太太面前,抱紧了老太太的腿。
“娘,您是不知道,那个贱丫头就是因为郡主的身份,还与三位皇子交好,被赵府老夫人和我夫君极为看重,女儿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啊!”
钱家老太太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不就是个郡主吗,实在是太嚣张了!再怎么说,居然敢压在你一个主母头上了!”
再怎么恨其不争,钱氏终究是她的女儿,何况赵府如今在皇上面前得势,自己的女儿在家里却说不上一句话,钱家老太太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
“在家不敬主母,在外与三位皇子不清不楚,你且等着,我让你堂兄在圣上面前,告她一状!”钱家老夫人眼神阴毒,说话间就给赵馨蕊定了罪。
钱氏的堂兄伍鸿远,如今正在都察院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在皇帝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
钱氏听了心中一喜,御史堂兄要是能去皇帝面前参一折赵馨蕊……
赵馨蕊,不用你现在得意……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六皇子,他们三个都围着你转,凭什么?
若是连圣上都知道你和三个皇子不清不楚……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钱氏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