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我先一步留下你,也许你和临泉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李辰山说这话时有些伤感。
“你以为自己是谁?”
蓝雅掀开李辰山,起身往门外走,可惜步子不稳,反而摔进李辰山怀里。李辰山的顺势将人抱住,点了她的穴。淡淡酒气在人心间起舞,他低声在她耳边嚣张道:“今日便让你知道我是谁?”
紫纱帐内是寝居,金丝楠木的大床靠墙横放,枕头被单都干净整齐地放在一头。
李辰山搂着人便往里面走。正当这时,原本禁闭的房门突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风吹开。
玄色黑猫跳上窗棂,两只瞳子会说话般,正申饬着李二人过分亲近的动作。
凉风吹进房门,蓝雅的神思渐渐恢复,立时便察觉到那酒水里有些问题。
没等她开口问询,只见那黑猫跳进屋里,绕着两人慢悠悠地打转,虎视眈眈的模样,犹如老虎发现了猎物,正在准备出爪捕获。
“雅雅。”
蓝雅此时还在李辰山怀里,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清楚地唤她名字,心中竟不由生出紧张的情绪。她回过头去,孙临泉一步迈入屋里,脸色有十分不悦。
李辰山摇头嗤笑。
“少主你好歹还是来了。属下还以为,你果真不要这条辛苦吊到的鱼了呢!”
说话间,风将紫纱帐高高吹起,遮住了孙临泉的视线。孙临泉大袖朝里一挥掩实了窗扉,紫纱帐又轻轻落下。
对面的“李辰山”已经不再是“李辰山”。琼鼻冷脸,杏眼紫唇,分明是迷迭香素日最常示人的少女模样。迷迭香的紫金爪套正搭在蓝雅脖子大动脉的位置。
蓝雅则是眼睁睁地看着李辰山的脸从她脸上大片脱落。
肉色皮质落地仍然还有些弹性,可知是新做的面具,更可知李辰山身死不久。从前听他说过,最好的人皮面具,非得新鲜的真脸皮才好。
那个家伙脸皮那么厚,这副面具一定费了很多功夫。
蓝雅悲凉地想。
“门主若是知道二位还活着,一定十分欣慰。”
迷迭香的语气里藏着些许的庆幸。
“不知少主打算何时回山?”
“你劝我回去?”孙临泉反问。
“是。”
迷迭香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若是从前,属下无论生死都会鼎力支持少主整改山门,横扫武盟的宏图大业。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阿迷实在看不懂。”
“你先放开雅雅。哪里不懂?我慢慢说给你听。”
孙临泉耐心十足地走向茶座边上点火烧水,仿佛对迷迭香挟持蓝雅的行为不屑一顾。
他总是对事淡定,对人淡漠的模样,似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可下一秒,墨玉骨扇擦着迷迭香的脖子飞过,“笃”地一声钉入她身后的房梁柱中。
这是警告!
迷迭香心惊之余,手上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与此同时,蓝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握住她的爪子向外狠狠一扳。骨头错位的咯咯声在沉默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脱困之后的蓝雅取下墨玉扇递到孙临泉面前,极为不悦地问:“少主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我死得再快些?”
“若区区锁喉爪都解不开,也不必在跟着我了。”
蓝雅冷笑,“仿佛谁乐意跟着你一般。”
孙临泉闻言,就着接扇的档口将蓝雅圈入怀中。
“放肆!”
蓝雅出声喝止,却挣脱不过。想着屋里还有旁人更加别扭,一回身却见方才被她放倒在地的迷迭香早已不知所踪。
空空如也的房里门窗禁闭,打斗之后,陈设物什儿凌乱地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迷迭香不是个打架的料,可论起审时度势的眼里劲儿未必在她师父李辰山之下。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人已经退出了房门外。
蓝雅后劲有些痒痒的。孙临泉的呼吸近在咫尺,令人头皮发麻。她身上酒气未散,看人还有些摇晃。可仅凭孙临泉和迷迭香那两句简单的对话已经能得出结论。
孙临泉在怀源的部署也许遇到什么问题,否则迷迭香为何扮作李辰山的模样等在这里。
而他方才一进门便唤了自己的名字,仿佛一早知道自己在此似的。蓝雅心里有不少疑惑,正想问孙临泉怎么找到她时,临泉却先开口揶揄到:“你方才说,要给谁一个机会?”
他就这么简单一步句话便将蓝雅所有想问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怎么?在我面前时三贞九烈,随便换个人便放浪形骸了?还是……”孙临泉的语气有些冷,凑在蓝雅耳边呼出的气也是清清淡淡,带着些许茶叶的苦香,“我从前没看懂你玩弄情趣的伪装?”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蓝雅试图辩解,两只手腕被孙临泉缩在一起挣脱不得。
他的手劲本就胜过自己许多,此时又在气头上。倘若不给些好处尝尝,他怕是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
“我错了。”
孙临泉没头没脑地认错更叫蓝雅如坐针毡。
“别,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喝了酒,脑子糊涂。胡言乱语,当不得真。我只在你面前任性胡闹,旁人都是逢场作戏……”
蓝雅话还没说完便被双脚凌空被人抱到床榻边上。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手腕被绢丝之类的东西缚住,仿佛还被打了个蝴蝶结。
孙临泉欺身而上,压着她妄图蜷缩起来的双脚。墨玉骨扇抵在她下颌上,蓝雅被迫抬起头来直视孙临泉冷到冰点的眼神。
“蓝雅,你待我到底是什么心思,直说了吧!”
蓝雅闻言愣了足有半刻。
“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怎么你今日说话东一句西一句,全不着调。”
“你若是真心与我交好,愿意跟着我同生共死,为何每每我要同你亲近时你都躲着我。别否认,上回在舟中,上上回在玉明巅……除了铜川境沅坊那回一吻定情,此后哪回你让我如愿了?”
原来还是为这事儿。
蓝雅脑子里一团乱麻,偏生此时整个人落在孙临泉手上,目光稍有避忌便会被他扳回正轨。
“我平生多思,对事对人总有自己的解释。可这件事,我希望,由你,好好地解释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