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雪花飘落在铜川街头之时，市集上的人们总会想起香小姐曾为慕容公子洒的花雨。
自打去岁中秋出了那档子祸事儿以后，铜川已无趣事可谈。
为此，风一里特地从吴歌城赶到铜川留仙斋，打算同楼主商量看看要不要加个新的节目。
“大家听惯了我一个人在台上说书，自言自语似地，多没意思。所以兄弟想到一个新的点子。”
风一里说道关键处故意喝茶，想买了个关子。
却见对面座上柳眉细窄眼的慕容二公子起身理了理衣衫就此离去。
风一里忙放下茶杯追着他小楼，“唉唉，慕容公子，说还是我来说。只需要再找个人，坐在我前面，脸打上粉儿，表演动作就行了。”
慕容怿被他拉住衣角，不得不回过头来看他
“我把这个新点子叫做，‘双簧’。”风一里笑容可掬。
“成交。明日之前，请先生找好帮手。付定六两，合约半年。”
慕容怿谈生意总是很爽快。
就这么一杯茶的时间，便敲定了后来让他大赚的买卖。
恭恭敬敬送走金主之后，风一里开始犯难了。
眼看日上三竿，半天的时间里要他找到合适的帮手，还真是有些困难。
首先，那人必得长得好看，坐前面能吸引观众好感。其次，是能吃苦耐劳，坐在前面表演毕竟是件费力气的事儿。再者，那人要脾气温顺，要么怎么听他指点？最后，还要不贪财，给口饭吃就能养活，否则他赚什么钱？
风一里越想，越觉得那样的人凤毛麟角。
“哑女，给李公子上酒。”
坐堂先生一声高喊，荆钗布衣的俏丽女子女子便端着佳酿，净瓷盅，急忙往大堂临窗的一桌送去。
可不知是有人从中使了个绊脚还是那哑女身子太瘦弱，没等沾着桌子边儿，她身子一个趔趄，啪地一声便将一壶好酒尽数交代在了李公子身上。
哑女赶忙抽出腰上油腻腻的红巾子给他擦。
那李公子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滚开！”
坐堂先生是个精瘦精瘦，瞥着两笔顺溜油黑八字胡的半老头子。闻声便三步作两步挤着人游移过来，给客人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李公子恕罪，这毛丫头是前两日才过来的，本来调教得好好的，不知怎么今天见着您的这玉树临风的气度就一时乱了方寸，你不敢别介意，今个吃喝算留仙斋请了，你看……”
那哑女见坐堂来了，便只顾坐在地上收拾残片，听着坐堂先生的话悄悄抬起眼看了看那位“玉树临风”的李公子，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这老猴精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只能坐在大堂上吃酒观舞的公子，身份也高不到哪儿去。
要不是她给闯了祸，这一身精料细锻的坐堂先生恐怕看也看不上他一眼。
那位公子也算有自知之明，没多计较。
坐堂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她吓得魂飞魄散，面色发白，对着哑女一顿训斥，又骂道：“还不下去，浪蹄子！”
那姑娘低眉顺眼，眼底盈盈泪光，看着可怜。
她端着残盅破壶小心翼翼地混到后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