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那拱形圆门时,那承平公主的嬷嬷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安锦舒,虽然一闪而逝,可安锦舒却看的一清二楚。
她脚步微微一滞,却并未停留。
“公主。”那嬷嬷快步走向承平,手极为自然的抬起接过承平的手:“这安小姐一点规矩都没有,敢让公主殿下你走在后面,这若搁在宫内.....”
“嬷嬷”承平打断她:“安小姐有些内急,本公主允她先走的。”
那嬷嬷一听这话便未再多说,只道:“咱们出来时辰不短了,这......”嬷嬷小心瞧了她一眼,话点到为止。
承平看了她一眼轻笑:“那便按嬷嬷的意思,回宫吧。”
安锦舒被承平公主叫出去,安家众人等在屋里坐立难安,直到她掀了帘子进来,曲氏一个箭步冲过去担心的打量了她一番:“承平公主可有为难你,与你说了什么。”
安如鹤也走了上来,看见门外并无承平公主身影疑惑道:“怎就你一人回来了,公主殿下呢?”
话落一个小宫女匆匆自屋外走来,端着手进了屋对着屋内众人朗声道:“奴婢奉公主殿下之命前来与诸位道别,公主殿下还有要事,便不多做停留准备启程回宫。”
安老太太忙催促道:“走!快出去送送。”
小宫女又道:“公主殿下说诸位不用前去相送,并叫奴婢转告安小姐会静待安小姐佳音。”
说完小宫女恭身行礼后,退着出了门。
她一走,安家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了安锦舒身上,安锦舒顿时成为了焦点,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小宫女走时说的静待佳音,众人不免多想,毕竟安锦舒与承平公主出去这一会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也就难免担忧。
“烟烟,你与公主说了什么?什么静待佳音?”曲氏拉住安锦舒的手,发现她的手竟冰凉冰凉的,她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捂住,心中又多了几分害怕。
“是啊烟烟,是不是承平她欺负你了?我给你说你别怕她,她就是个纸老虎。”顾瑶附和道:“你不用怕她,她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闹到宫里去。”
“没有,你们误会了。”安锦舒自然是不会实话告知,她与承平之间的交易她还在考虑,而且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安家越安全:“公主殿下邀我明日去清平居品茗。”她道。
“就这么简单?”曲氏显然不信,若只是品茗那何须静待佳音?
“我怕今日生辰耽误了明日行程,遂未答应,公主殿下便说明日若得闲叫我只会她。”
如此便能说通了。
曲氏还是半信半疑问了句:“当真无事瞒我们?”
安锦舒哎呀一声,噘嘴甜甜笑起来,回搂住曲氏胳膊摇晃两下:“阿娘我骗你做什么,公主殿下以后说不定就是我嫂嫂,未来嫂嫂想讨好我这个小姑子不是很正常,毕竟谁人不知我兄长最宠我这个小妹。”
“你个毛猴子!”安老太太笑着拍她一下脑袋:“你好大的面子!”
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众人放下心来,安锦舒说的虽没甚道理,可话糙理不糙,承平公主今日也是拿着礼物过来,想来就是简单的造访罢了。
只顾卿辰在后面似笑非笑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盯着那被人围在中央巧笑嫣然的少女摸了摸腰间环形玉佩,玉佩在其泛过一道冷白幽光,正如少年隐藏在眼底深处不叫外人所知的圭角心思。
承平公主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皆是为祝贺安锦舒生辰而来,不大一会礼盒就摆满了大堂桌案。
安锦舒年纪小,今年过得十三岁生辰并非是及笄等重要生辰,遂安家并未宴请,前来祝贺的宾客曲氏一一招待,想留人用膳,对方皆是拱手谢绝,待姜家姊妹送礼离开后时间也至晌午。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团圆饭,今日安锦舒的生辰赶上顾卿辰归家,倒也算美满。
饭后端亲王府来人接顾瑶,顾瑶不想走,可她一大早就来了安家还在安家蹭了午膳,总不能在留在安家过夜,于是与安锦舒约好明日再见后就离开了。
晚间一家人用完膳,顾卿辰被安如鹤叫走了,安锦舒陪了一会曲氏与安老太太后便也回了院子。
安锦舒心不在焉坐在榻上,红鲤与绿萝整理着白日送来的贺礼,她先是把安家等人送的礼放置好,这又去拆别人送来的。
“哎小姐,这个簪子好漂亮,是谁送的啊。”绿萝拿着一根锦鲤莲花簪子凑在眼前惊叹道:“还会发光啊。”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安锦舒便想起那根送给顾瑶的白玉兰花簪子,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问道:“什么时辰了。”
绿萝与红鲤对望一眼红鲤回道:“戌时一刻小姐。”
“备马,我要出府。”看时间还早安锦舒准备去端亲王府一趟,突然又想到白日的事她对绿萝道:“你去端亲王府一趟,给玉棠说我在清平居等她,叫她带上我送她的玉兰花簪子。”
清平居厢房之内茶香袅袅,顾卿辰与一人对坐交谈,突闻清脆女子声音。
“烟烟!”
他立马示意对面之人噤声,莫老说了一半的话突的卡回喉咙中,憋得老脸铁青。
对面传来交谈之声,顾卿辰屏息倾听,二人显然是没有想到隔墙有耳,说话毫不避讳。
“烟烟你大晚上叫我拿着簪子来这里干什么啊?”
“玉棠。”安锦舒迟疑一下显然有些难为情:“白日我送你的玉兰花簪子你能还给我吗?”
顾瑶咦了一声没有说话,安锦舒不好意思笑道:“这个簪子是别人送我的,我给忘了还以为是哪日上街买下的,闹了个乌龙。”
窸窸窣窣声传来,应该是谁在掏东西,紧接着安锦舒的声音响起:“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问你要回的,我拿这个玉兔奔月桂花簪子与你换可以吗?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烟烟,你我二人的关系何须如此客气。”顾瑶在沉默了一会出了声。
紧接着似有东西被搁置在桌面之上:“这个簪子是他送你的吧。”顾瑶道。
安锦舒嗯了一声,顾瑶一笑:“我猜到了,他今日摸我发间的这个簪子并且说那话的时候我就猜测到了。”
“他与你说了什么?”安锦舒问她。
紧接着顾瑶压低了声音,应该是有些后怕,说的便是顾卿辰说的那句话。
“他真这么说?”
“那可不,吓死我了,烟烟你都没看见他那个表情,可吓人了,好像我抢了他心上人一样。”
顾瑶声音极大,从她语气中不难想象她此刻张牙舞爪的样子。
后面二人又陆陆续续说了会顾卿辰,但都是与簪子有关系,顾卿辰虽然有意探听她二人说话,可也不是什么都听,见二人开始扯些小女儿家的事,他与莫老对视一眼起身要走。
“你的未婚夫婿什么时候回来啊?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他今天给你送的什么生辰贺礼呢。”
未婚夫婿三个字叫顾卿辰身子一顿。
“没有收到怀安哥哥寄来的物件,想来还在路上。”
哐当一声巨响在这寂静夜里如震天惊雷,安锦舒与顾瑶没有准备皆被吓了一跳,安锦舒连忙对着红鲤道:“去瞧瞧怎么回事。”
红鲤出了门,只听外面交谈声,紧接着红鲤又返了回来。
“没事小姐,掌柜的说是隔壁客人不小心把物件碰落了。”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事后安锦舒总觉心慌,她又与顾瑶坐了一会,二人起身离开了清平居。
在走过隔壁厢房时安锦舒偏头看了眼那厢房房门,雕花门紧紧闭着,屋内半点动静都无,安锦舒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她二人前脚走,后脚雕花木门至内打开,一冷艳少年披着玄色狐裘站在门口:“去准备准备吧。”
身后之人抱拳:“是!”
黑夜浓沉,清平居门前的两盏纸灯笼散发着幽冷白光,寒风刮过,灯笼摇晃,把门前花草的影子拉的扭曲又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