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了薛家三老爷薛盈和三太太曲夫人,来不及多想什么,便道:“我一个人,很难养活这个孩子,既然他三叔和三婶愿意过继,就叫蚺儿给你们当儿子吧。之后,以后蚺儿要是儿子多,就选一个记在他父亲那一支名下,也算我对得起他父亲了。”
曲夫人见了这个薛蚺,喜欢得什么似的,忙应承道:“那是应该的。蚺儿以后多娶几房姬妾,都要好生养的,到时候咱们两家就都兴旺起来了。”
薛盈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他对于这个继子也是十分满意的。此时别说是分一个孙子给他早逝的父亲,哪怕是要分他一半的家产他也是无话可说的。
薛蚺打从进门行礼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也没表态,只是他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来过。见他们说得那么热闹,薛蚺难得提出了一个条件:“过继可以,我还能奉养我娘吗?”
薛盈笑道:“这是什么话?谁不让你奉养亲母你只管来找我,没得认了新爹娘,就把亲生母亲忘了的。”
薛蚺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的样子。
薛益和薛盛看在眼里,低笑不语。
薛蟠却道:“恭喜三叔得了麒麟子承欢膝下。正好,我们家致美坊需要大量的缂丝织绸缎纱罗,我已经打算在江南一带购买大量的桑基鱼塘,这一摊子的生意就交给蚺弟帮我看着可好?”
薛盈一听见这个,眼睛都放了光:“如此甚好。儿啊,为夫在金陵一带有自己的生意,你就帮着你蟠哥哥搭理他的鱼塘吧,就当是历练历练,可以行的。”
可不是?又不用自己家出钱,放着便宜儿子去给大房打工,不管是赔了还是赚了,都不沾自己家一文半个,正好还能趁这个机会试试这个薛蚺是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可不是一举多得?这可是打着灯笼也等不来的好事。
薛蚺听了,眉头又皱紧了:“桑基鱼塘的确是好,只是这蚕茧有蟠哥哥家的致美坊需要,可是这鱼……江南虽说是鱼米之乡,可到处得见的鱼儿却也不值钱,哪怕在岸边开满了酒楼,一时也难以消耗那么多鲜鱼啊。”
薛蟠听了这话,赞许地看了看薛蚺,心说能想到倾销渠道这一点,还算他上道,不过到底还是太嫩。
“哈哈,蚺弟虑得极是。只不过,那鱼塘里头的鱼也分许多种,鳜鱼、黑鱼、鲶鱼、草鱼、鲤鱼等等,不同种类的鱼也有不同的烹调方式,更何况,那桑基鱼塘说是鱼塘,可里头养的也不仅仅是鱼啊,各种河虾、河蟹甚至甲鱼,都是值钱的。且一说到吃,你虹兄弟(薛蚺比薛蟠小,比薛虹大)对此可是很有研究的,你刚来京城不知道,咱们这儿最有名的福盈酒楼里头那些菜品,很多都是你虹兄弟研究出来的。到时候你若是有心也开一个酒楼,叫你虹兄弟也给你想一些专门烹调河鲜的菜谱,再送给你几个好厨子,也就得了。”
薛蚺听了这话,便知道薛家大房的两个兄弟不是草包,一直紧皱的眉头松了送,语气也跟着恭敬了许多:“那好,往后就请蟠哥哥和虹兄弟多多提点了。”
而薛蟠和薛虹的确是打算好好“提点”他一些东西。看得出来薛蚺对于自己过继的事情心中是十分抗拒的,但他是个孝顺儿子,又不忍带着年迈的母亲继续过苦日子,想着有家境殷实之家愿意过继自己,也算是为母亲尽孝,这才答应了下来。
而他在京城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明白薛家大房的确是有实干,而自己要过继的这一房人家,也的确不是个东西。是薛蟠和薛虹挑拨离间?不,有些事情,只要是明眼人便一看就能知道的。
这里薛蚺越了解薛家三房就越显得心事凝重,而薛盈为了早点回乡办过继手续,也催了果乐他们家,把原定于来年的婚事提前了很多。反正那个果乐是巴不得早点娶媳妇进门的,薛宝琪呢也是二婚,在那个年代她这样的能再找到一户人家接手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反正也是个继室,便在许多礼节上也不便那么讲究,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把婚事办了。
这一边宝琪刚刚回完门,薛盈夫妻俩就带着薛蚺母子两个回南打算办过继手续,而薛宝琼这个不省心的,却是死也不肯回去的。
“我……我不回去。母亲你不是说要让我嫁给宝哥哥吗?你们有事回家去,就让我先寄住在宝哥哥家里就好啦,这样我不就能亲近宝哥哥了吗?也让我有多一点时间跟二太太相处,我觉得,只要我好好表现,二太太一定会喜欢我的。”
曲夫人听了翻了个白眼:“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就算你不想跟我们一块儿回去,那也不能住到人家家里去啊,成个什么样子?不过,横竖办完过继,我也是要回来的,你就再在你大伯父家住一段时间吧,到时候娘过来接你。”
薛王氏听不懂了:“她三婶,怎么你还要回京城来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若是这样,你大可以办完了再回去,也省得一家子都回去了,独留宝琼一个人在这里,怪孤单的。”
曲夫人摆了摆手:“嗨,不是有你们照顾着吗?再说了,她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想家不成?实话说了吧,我们其实是打算送宝琼进宫,选公主伴读的,眼看下半年就要看选了,所以少不得再叨扰你们几个月。”
薛王氏心中十万个不乐意,不过人家既然这样说了,又是实在的亲戚,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撵人,也就罢了。
不出几日,薛盈夫妻、薛蚺母子,还有薛蟠和薛蝌,就一同回南了。薛蟠自然是去落实桑基鱼塘的事情,薛蝌是跟着薛蟠出去学做生意。这一路,薛蟠除了带些得用之人,还带了白山鹰的许多手下,至于到底去做些什么,咱们后面慢慢说。
且说送走了这些人,宝钗终于忍不住同母亲抱怨:“怎么一家子都走了,偏留宝琼这个惹祸精给我?母亲,你可要好好想想办法,我再也不想出门的时候带着她了,京中贵女都快被这个宝琼得罪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