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说少爷今日会不会对我笑?”头戴一支梨簪的小姑娘,轻掩口鼻,笑意却从眉眼间漏出。
“别逗了,少爷何时对人笑过?除了那个疯婆子,我就没见过少爷对谁上过心的。”一旁不施粉黛,不事雕琢的婢子,如此说道。
“哎呀,你就不会说些好听的吗!少爷已是如此了,还不允许我臆想一下!”
顾绝兮本是在探查应府的结构布局,却意外听到了这个对话。
少爷?
应府无嫡子,庶子应当也没有……哪来的少爷?
顾绝兮趴在屋顶,等打闹嬉笑着的婢子们安静下来,才蹑手蹑脚地掀开了一片瓦。
透过细小的缝隙往里查看,只见一个浑身裹着被子的人,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唯有呼吸时微微起伏。
活像个粽子。
为何会如此?这便是婢子们口中的“少爷”嘛?
裹成这样,都分不清是人还是别的了。
顾绝兮想看那桌上放着的字画,奈何目力不行,瞧不见半个字,只有模糊的点,她的视力若是在现代,应当有5.3的,奈何远不如君墨尧。
若是君墨尧在此,说不准能看清桌上那用小楷写的文章呢。
咔哒。
青瓦的一个碎片滚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裹着被子的人儿突然抬头望向了顾绝兮的方向!她一激灵,连连退远,并未将瓦片放回去——不然太过明显。
不过,只方才那一瞬,她就对上了那双褐色的眼!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这双眼眸的主人,应当生得极好,端正清秀,阴柔却不娘气。
冷。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冷,像是在漆黑的夜晚独自行走,无灯,无月,天边星辰的光芒也黯淡了,只一人走着,周遭没有旁的声响。
一片死寂。
万物安静地沉睡。
这是……谁啊?
眼边犹有泪痕,眼下青黑,面上憔悴清瘦,形容枯槁。
顾绝兮捂着心口,定下心神,暗自记下这间屋子,然后几个呼吸间,就赶往别处了。
应府很大,占地布局是远超一个县长应有的格局……中轴对称,有好些建筑,都是按照皇家规格来的,不合礼数。
雄心勃勃。
她轻巧地在屋檐间飞跃,以最快的速度,躲避为数不多的暗卫的追踪。
此地守卫很多,暗卫却极少,似乎在应县长看来,一切危险都会从明处来的。
“老爷,我们为何还要养着那人?王大哥都给自己的孩儿娶亲了,那人无用了呀。”
在书房阴暗潮湿的角落,顾绝兮听到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的嗓音。
“白吃白喝到这般年纪,还惦念不该惦念之人,毁我县长英明,如此作为,怎能让她轻易离开!”
“可请神医来,会否太大费周章……”
“她不是害了疯病么?外边的人都是这么传的,这戏要做足了,不可怠慢的。”
与妇人交谈的,约莫是应县长,话音沉着,中气十足,即便是压着嗓子说话,也给人一种精神矍铄之感。
顾绝兮听着,回忆先前收到的种种情报——应瑭,为人深不可测,雷厉风行,老来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