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百闻不如一见,但眼眸也是会骗人的。
顾绝兮想着,又猫着腰,隐匿身形,将呼吸融入风中,才慢悠悠地转向别处。
好些地砖下边是空的,细细听时,还能够听见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嘈杂得很……又似乎是在呐喊,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绝兮用心记下空砖块的位置,然后返回了应家小姐的闺房。
叩叩叩。
“何事?”姑娘问道,语调中透着些微的慵懒和疲惫。
“姑娘,我发现了一些事儿,要与你说道说道。”顾绝兮给一旁打盹的君墨尧一个放心的手势,又推开木门往里走了。
“什么事儿?”
应姑娘的发髻,似乎比先前见时,更乱了些,那金色的簪子,却被很好地放在梳妆台上。
“人有三急,实不相瞒,我方才去找茅厕了的,途中听到一些姐姐说,什么少爷今天会不会笑之类的话语……我寻思着小姐应当是没有兄弟的,怎会有少爷的存在呢?”顾绝兮特意没有说得很深入,找的借口也较为粗鄙。
“那些姑娘家,小小年纪就知道胡说八道,哪来什么少爷……我是阿爹阿娘唯一的女儿,娘亲身子不好,生完我一个,就落下了病根,往后只要稍感到些疲累,就会浑身都疼的。”应家小姐说道,没有半点的迟疑,似乎一切就是像她口中说的那样。
可……方才那应县长和夫人的对话又如何解释?
这边尚且是母女情深,那相隔不远的屋子里,二人就盘算着怎么将此人从应府赶出去的。
“应县长没有妾室么?没有暖房丫头么?若是没有,那那个凭空出来的少爷,姑娘说……会不会是你在找的书生?”顾绝兮推测道,笑得眉眼弯弯。
应家小姐看着眼前的小药童模样的少女,那眼眸是清澈透亮,让人不自觉地就相信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真是个蛊惑人心的高手。
“柳郎……柳郎真的在应府吗?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一提到那个姓柳的书生,应家小姐就会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似乎迫不及待要将对方从艰难困苦中解救出来。
顾绝兮:“……”
她不禁有些怀疑,方才应家小姐口中的故事,她说自己是以冷闻名熊兔的。可眼下种种,还是让人没法子将叙述者和故事中的人结合起来……
相隔甚远。
人总会在不经意间美化自己,然后将美化后的版本,融入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生活片段当中。
“姑娘莫急,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真真假假,还有待考证。反正我也没瞧见她们口中的少爷到底是什么模样的。”顾绝兮说道,兴致缺缺——她在意的不是这点。
而是方才发现的,很多块空着的地砖,那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家不应当有陌生男子出现的!阿爹阿娘最疼我了!最疼我了……”说着说着,本就憔悴疲累的姑娘突然就落下泪来,“那一定是柳郎!一定是柳郎……”
顾绝兮挥挥手,“哎哎,你别哭呀,哭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