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绾却是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喝茶,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一抹让她心颤的高深莫测。
柳馨儿心下慌张了几瞬,但一想到清平郡主,她便有了底气。
没事,没事的!
只要她与赵家都不承认,那这事就与她无关,那女子只会是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而不会是她,北珩哥哥也不会知道真相的。
可她低估了谢绾绾。
谢绾绾从来就不是被人家欺上门了,还不懂反击的人,柳馨儿如今都敢到她跟前蹦跶的这样欢快了,她不给柳馨儿回点礼,倒显得她不懂规矩了。
“柳姑娘是真不明白?”谢绾绾低笑,“既如此,不若让本王妃来猜猜,想是柳姑娘是许了什么,清平郡主这才愿意压下畅欢楼一事,甚至,配合你对外散播的关于本王妃的流言,杜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女子?所以,柳姑娘是许了什么呢?”
柳馨儿的心,因着她这句话,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睁大了眼睛,对上谢绾绾的眼,下一瞬却慌乱地避开,“王妃姐姐,馨儿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个,馨儿想起家中还有些要紧事须得处理,便不搅扰了。”
“这样啊?柳姑娘不是想等等夫君吗?”谢绾绾轻问。
“不了,北珩哥哥既还在睡着,那馨儿改日再来。”话落,柳馨儿已经站了起来,步子微乱地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正好与要进来的秋辞撞个正着。
柳馨儿气恼地抬眼要骂人,却在见到秋辞后,噎住了。
秋辞冷着脸:“柳小姐慢走。”
说完,她绕过柳馨儿便入了厅里,那神态,那语气,与谢绾绾如出一辙,柳馨儿看着秋辞的背影若有所思,许久后,她才敛了心思,缓缓出了门。
厅里。
谢绾绾看着柳馨儿早已走远的背影,心底蔓延着一抹沉重。
方才,她是故意试探对方的。
她不过是根据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以及她对赵家那位清平郡主的了解做的一些猜测罢了,哪知,不过是小小的试探,柳馨儿便遭不住了。
柳馨儿方才,分明是心虚的。
她到底是心虚那女子是她自己,那一则流言是她故意让人传出来,掩盖真相的,还是心虚别的什么?
比如,她与清平郡主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约定?
墨北珩知道这些吗?
他不介意?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秋辞,把东西带上,回去吧。”
秋辞瞟了那盒子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便随手拿起盒子,陪着谢绾绾走出了前厅。
可走着走着,谢绾绾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秋辞,你给二哥哥递个信儿,让他帮忙查一下柳馨儿这小半年的时间里,都与什么人接触过,都做了些什么,尤其是她从琼崖回来前后这小半个月的时间,更要查仔细了。”
秋辞愣了下,才呐呐地应了一声:“好。”
谢绾绾奇怪地回头看她,视线却不经意地与那盒子对上,心里又是一堵。
仿品啊!
墨北珩当她是退而求其次的人选,柳馨儿暗示她只配拥有仿品,这两人,倒是心有灵犀,都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让人不舒服。
算了,就当以前的种种,全都喂了狗吧。
谢绾绾越想越气,步子便迈的大了些,回栖迟苑的一路并不短,须得绕过鹿鸣苑,绕过扶风苑,再绕过许许多多的小院子。
当年的那位长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她的公主府,不论从占地大小,还是从奢华程度,都堪比皇宫内苑,只不过,这样的尊荣,也不过短短十余载,她承了来自公主的尊荣,却也为大宁朝付出了许多,最终甚至没个好下场。
这荣极一时的公主府自此荒废。
若非墨北珩,这公主府怕是还会继续荒着。
谢绾绾与秋辞主仆俩刚从鹿鸣苑绕过,身后便响起了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绾绾?”
墨北珩是痛醒的。
可即便是痛着,他心里也十分高兴,比起没有知觉的双腿,还是现在这样,有感觉,有痛觉的好上很多,至少,这种痛让他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只不过,他刚醒来便听说柳馨儿过来了,正与王妃在前厅叙话。
墨北珩心中忧急,匆匆洗漱后便要往外赶,却不想刚从院子出来,就见到谢绾绾跨着步子,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前走过,倒是秋辞对着他微挑了挑眉。
很明显,谢绾绾并没有看见他。
墨北珩只好出声唤她。
然而,谢绾绾却只是脚步顿了顿,旋即当做没听到一般,加快了离开的速度,任由墨北珩在身后一声一声地唤她也无动于衷。
眼看着她的身影越变越小乃至消失不见,墨北珩的眸子冷了下来,神情阴鸷了几分:“去,查查柳馨儿与王妃都说了什么?”
若是让他知道柳馨儿在绾绾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哼……
一旁的小厮听了吩咐,忙小跑着去打探消息了。
在墨北珩身后围观了全程的临风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主子。
王爷是看不出来王妃在生气吗?
这时候,柳小姐说了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好嘛!
重要的是王妃生气了,而不是王妃为什么生气。
这种时候,就该没皮没脸地跟上去,好好哄哄王妃,让她消气才是啊,我的王爷!
可惜,纵然临风有许多的话想提醒,此刻他也不敢乱说。
王爷和王妃都气着呢,他就不上赶着找气受了。
墨北珩的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脑海里回荡着谢绾绾方才装作听不见他的话,快步离开的画面。
他低头,看着还不能行走的双腿,唇几乎抿成了直线:“走吧,回去吧。”
临风迟疑了一下,基于与墨北珩的主仆情谊,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王爷,不去栖迟苑吗?”
墨北珩冷着脸瞟了他一眼:“回鹿鸣苑。”
临风:“……”
行吧,您才是主子,您说回就是回,别到时候后悔了再来我们跟前哭,这时候不去哄,他就怕呀,以后这种哄着王妃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回了鹿鸣苑,墨北珩屏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他不断回想着自重生以来,自己与谢绾绾的种种。
一种全然陌生,无法掌控的慌乱感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口,他说不准那是什么,却明白,与谢绾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