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山坡上，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亚当四处张望了一下，将墙上悬挂着的一个斧子取了下来，插入了地板处的某个缝隙。
伴随着金属咬合的“咔哒”声，机关开始运转起来，地板逐渐下沉，带着轨道的黑色混凝土墙逐渐升起，暗红色的灯光闪烁着打在众人身上，紧接着，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地下基地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好……好厉害，就像是在冒险一样！”白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在他们准备前进的时候，两个配枪士兵忽然出面拦住了他们。
“军事重地，不得擅入。”
“已经提前约过了，这样也不行吗？”
“听说了，但是出于保密的考虑，进去之前要接受血液检查。”对面的人这样说道。
血液检查？
中也微微皱眉。
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但是……对方的态度很坚决，想要进去的话，就必须进行这一步。
见他们不吭声，对方直接叫来了两个待命的研究员，用不怎么温柔的方式从他还有白濑的胳膊上采了血。
至于亚当……在被动折断了好几根采血工具之后，终于还是得到了血液检查的豁免权，和他们一起进去了。
亚当（骄傲脸）：是谁说的人工智能没特权，只懂得面瘫和计算～
进入里面之后，是几段狭长而蜿蜒的通道，途中他们听到几个实验室中传出些微的动静，但很快就被随行的研究员制止了一切偷听偷看行为。
“我还不想看哩！”
白濑紧紧地跟在亚当和中也身旁，略带挑衅地说道。
然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基地最里面的实验室内。
N就在里面。
经过全面消毒的房间内，机械的颜色微微泛出银色无机质的冷色光芒，看起来极为单调。
——倒是很适合作为什么人的棺材。中也这样想道。
“啊，你们来了。”
一个中年人略带严肃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缓缓站起，从刚刚的研究中暂时抽身，黑色西装裤，蓝色领带，搭配着一副普普通通的眼镜，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打工人。
这张脸……中也身体一滞，这张脸他见过的，在照片上。
那是旗会的伙伴们费了很大功夫找来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牵着幼年中也的男人，就是他。
“果然是从这里开始么。”N波澜不惊地开启了解说，“我是荒霸吐计划的负责人，代号N，是军队为我准备的新的履历，取自中原（Nakahala）的首字母，换言之，我是你的父亲。”
如同当头一棒一般，中也僵在了原地。
果然，这些情报，包括那张照片，都是军队提前准备好的假的情报。
那么自己……不，还不能下定论。
十六岁的少年定了定神，准备继续听下去。然而N却话锋一转，跟他们谈起了关于异能的理解。
“异能究竟是什么，说来惭愧，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清楚。但是，也有知道的事情。
第一，生物之中，唯有人类具备异能力。打个比方，猴子和植物不具备异能。
第二，一个人拥有的异能只有一种，异能者死亡的话，异能也会消失。
第三，不存在一瞬间将地球焚烧殆尽的异能，换言之，异能是有上限的。”
“所以呢？这种事随便哪个异能者都知道吧！”中也不爽地说道。
“有趣的事情刚刚开始呢。”N用一个学者丰富的知识和形象生动的语言将事情娓娓道来。
“异能有上限，但是真的不存在突破的方法吗？军队想要弄清楚这一点。结论上来说，是有的，其中之一就是异能的特异点。”
“特异点是复数的异能相互干扰的结果，它能够引发更高级的异能现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相互矛盾的异能结合，例如，绝对欺诈的异能和绝对得出真相的异能，我们称之为，矛盾型特异点。
但是，这世上还存在单凭自己就能创造出特异点的异能者。”
“什么？”中也有些惊讶。
“最先发现的是德国研究所，他们将之命名为自我矛盾型特异点。举个例子，一个少年的能力是增强触碰过的异能，但是，若这份能力不是作用于别人，而是作用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呢？”
“显而易见，增强异能的异能增强了，然后，这个自我现象会永远持续下去，结果是能量被无限增强，原有的规则被破坏，创造了新的特异点，过剩的能量发生质变，引发高密度空间扭曲，异能者最终会被吞噬到黑洞之中，再也无法回来。”
“喂，什么意思啊？”白濑完全听懵圈了，于是戳了戳一旁的亚当。
“根据本机的搜索，”亚当勾起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最简单易懂的人类语言解释就是——你搁这卡bug呢！明白了吗？白濑先生？”
“哦，bug啊！”白濑挠挠头，稍稍后退了两步，嘴里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
“一生只能发动一次的，自我毁灭的异能，但是这样的话就无法当作兵器来使用了。不过，这里有着无限的能量是事实，真的不能控制吗？这就是研究的起点。”
“随后，异能研究最前沿之一的法国做出了成功的案例。”
“把特异点当作兵器吗？”中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做到的？”
“用\\\"心\\\"。”N一边讲解，一边在手上比划着什么，“前面说过了吧，只有人类的灵魂才能控制异能，法国的研究者用人格程序和复制出来的肉体骗过了异能，让它以为那是有灵魂的人类，可怕的是，这样的试验居然成功了，从中诞生的就是黑之12号，也就是如今的魏尔伦。”
“随后，迟了几年得到了研究资料的我国，使用了同样的方法重现了特异点的异能者，那就是——荒霸吐计划。”
说到这里，N止住了话头，原来他们刚刚不知不觉间已经跟着N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密室之前。
“接下来的地方，就是唯独中也可以踏入的领域了，荒霸吐可是国家机密。而且，我本人也认为，中也不会想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他的朋友。”
“什么啊，该不会是埋伏吧！”白濑扔下这么一句话，被N不带任何色彩，犹如看小白鼠一样的目光吓得慌慌张张地躲到了亚当背后。
亚当：……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没关系，你们在外面等我。”中也心中并非没有怀疑，但是，出于对自己身份的执着，他还是决定向前方迈进。
门被关上，中也和N的身影消失在白濑和亚当的视线之中，一墙之隔，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事到如今我也猜的差不多了，我——不是人类，而是荒霸吐计划的产物，人工制造的特异点，对吧？”中也插着口袋，无悲无喜地说道。
他一直以来追寻的，不过是一个答案而已。至于身份，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N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知道这个，就已经足够了吗？”
“来都来了，不明白地把事情搞清楚就离开，也太没劲了。带路吧。”中也沉声道。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场景，以及一个巨大试管中被溶液浸泡着的的格外熟悉的脸庞——那个人的面容，和他自己一模一样。
“那是你的原型，一个除了异能之外再平凡不过的乡下少年。”N说道，“另外，这是试验室的第二现场，和之前在租界的第一现场布置的完全一样，你大概能感觉的出来。”
“基于他的样本，我调整了基因，以便能够承受荒霸吐的力量。而你的诞生，也标志着他的使命完成了。”
说罢，N按动了某个按钮，试管中的溶液迅速地下滑，而那个少年，除了痛苦地挣扎，别无他法。
“住手，你这混蛋！”中也忍不住朝着N冲了过来，紧接着，一阵眩晕感从身体里袭来，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是你的制造者，因此，我也很清楚你的弱点，包括这具身体的耐毒性比常人低的事实。”
“血液检测那时候做的吗？”中也强打精神，试图逃开，却被对方的子弹打中了身体，虽然用异能力及时停住了子弹，但也消耗了他如今所剩不多的力量。
“把真相全部告知你，魏尔伦就不会来杀我，但是，这一点存在不确定性。”N改换了一把电击枪，“为了研究的继续，也是为了这个国家，作为构成这个社会的组织的成员，你，应该能体谅的吧？”
强大的电流在身体中一闪而过，中也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视野模糊的前一秒，他努力地看向了试管中的本体——少年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白骨。
还是，没能救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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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濑先生！振作一点！白濑先生！”另一边，与中也一样接受了血液检测的白濑忽然倒在了亚当身边，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连呼救的声音都极其微弱。
“心跳下降，肌肉痉挛，呼吸困难，中毒的症状？”亚当当机立断，用指尖配备的小型注射器给白濑注射了一部分阿托品，对方的状态果然稳定了下来。
然而，与此同时，军队的士兵举着枪将他们围了起来。
“果然是早有预谋，中也大概也……”白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根据本机的判断，这种时候建议白濑先生少说话保留体力，赶快逃命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密集的枪声响起，亚当带着白濑一路逃跑，后者因为毒素为清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亚当藏到了一个柜子里面。
“中也先生现在有危险，必须过去帮忙才行！”安顿好了大号拖油瓶之后，亚当朝着之前的方向继续出发。
然而，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后，只看到了满地晕倒的士兵，还有——之前见过的小玉一行人，以及一个绷带怪人。
“呀，亚当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太宰治。”绷带怪人用轻飘飘的语气打了个招呼。
“太宰先生？但是为什么……？”
不等亚当把话说完，小玉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这些事情之后再聊，哦，还有这些人只是晕过去了，我们是来支援中也的，他人在哪里？”
“在那边！”亚当急忙给众人带路。他一马当先地跑在了最前面，直接将门踹开，紧接着被面前的场景惊地呆愣在原地。
房间里，实验器具被打碎了一地，用于围困审讯犯人的电椅歪倒在地，像是被什么人一脚踹翻了。
穿着白大褂，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研究者N此刻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已然脱身的中也，口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这不对，我明明制住了你的！”
“笨蛋。”中也一脚踩在N的胸口处，“你也知道我是某个组织的一员，所以……我自然也有我的同伴们。这么明显的弱点，他们难道就不会想办法帮我克服吗？”
之前在【羊】的时候，就从白濑那里吃过一次亏了，他怎么会没有任何准备呢？
有外科医生这个用毒的高手在，中也的抗毒性在实战中自然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即便是中了什么未知的毒药，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清醒过来。
两次踏入一样的陷阱的话，还称得上是黑手党吗？
“但是也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知道，那个解封的密码。”
中也勾起一抹邪笑。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勿之苏醒。这是对方刚刚以为稳操胜券之时，希望他说出的，开启荒霸吐的密令。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你才会假装上当。”N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滴下来。
明明当初是个再心善不过的孩子，现在居然也学会了摆弄手段了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小玉看着N的这副模样，气冲冲地上来踢了他一脚。
没错，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通过中也身上携带的窃听器听到了，面前的这个家伙，为了开展实验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至今不知悔改，还妄图通过对手的善意保存自己的性命，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付这种人，别跟他哔哔，直接动手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