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兄弟!”猎户情绪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
旁人除了秦子初以外地都看得心惊肉跳。
年轻『妇』人双腿一软,险些就要跪下来。
还好猎户的下一句话说出了口。
他问道:“黄兄弟,莫非你也懂医术?是了。你是做『药』材生意的,略通医术是应该。”
黄文打马虎道:“哈哈哈,许兄弟真是风趣。我不过是见着尊夫人面『色』尚好,瞧不出是中毒的人。”
猎户听了就解释道:“我们原也不知道。不瞒你说,我带着娘子不知道去过镇上医馆多少次了,大夫没有一个找得出病因。我们都愁得不行,还好这次老婆婆看出来了。”
“婆婆您瞧着,这毒容易解吗,需不需要去晟城?”黄文问道。
不等秦子初回答,那老『妇』人就抢先答道:“不需要。两位客人都说能治好。这位大哥已经找到病因了。”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苏锦音。
卷入这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事中的苏锦音,内心很想拒绝说话。但全部汇聚过来的目光,让她不可能遵从内心所想。
苏锦音无奈出声:“是。许家娘子中毒是一个原因,有心病也是一个原因。如今两个病因都找出来了,希望她能尽快痊愈吧。”
天知道她该说什么。苏锦音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一天遇到这样一个情形。想想她的前世今生,苏锦音完全承认自己在感情路上就是一个毫无心得的人。
前世,救了人,得了夫君,然后连着腹中的那条小生命,一起葬身了火海。
今生,选择了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但最后却又成了这天各一方的情形。
苏锦音在与秦子初离诺城越来越远的这个过程中,也渐渐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她爱秦凉,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她在这份爱中,始终带着一丝畏惧。这种畏惧,或许仅仅是担心秦凉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但也许她从骨子里,就对前世遭受过的事情仍有余痛,害怕重蹈覆辙。所以,如今身处姜国之内,她也没有过多的焦虑。
过去经历过的痛苦能让人耿耿于怀,那么过去经历过的美好,是否也会让人念念不忘呢?
苏锦音提议道:“既然有治疗许家娘子的『药』,不如我们俩早点为她医治吧。”
秦子初听后,很是认同。他答道:“是呀。早些治好,许小兄弟也好安心。我们到时候也可以早点和黄小兄弟去找其余的『药』,为两个孩子调理身体。”
黄文在旁关切问道:“不知道许兄弟的两个孩子,是也中毒了吗?”
“不是,孩子们就是有些先天不足,加后天没有调理。”秦子初答道。他不知道前情,对这位半路相遇的“『药』商”很有好感。他觉得黄文这般关切许家人,显然是知恩图报的缘故。
秦子初就同那猎户道:“许兄弟你先带孩子,我去熬『药』。”
“老头子你看看要怎么治许家娘子,就怎么治吧。”秦子初说完之后,有些后悔自己与苏锦音换了『性』别乔装。
早知道让这位苏姑娘做老婆婆了,这样就方便替许家娘子治疗了。
秦子初心里虽然后悔了下,但还是很快就直接问老『妇』人熬『药』的事情去了。
老丈跟老『妇』人一并去了厨房。
留下了的猎户主动把另一个孩子也抱在手中,对苏锦音道:“老伯,麻烦你替我娘子治吧。”
苏锦音看向那黄文,问道:“不知道黄小兄弟身上,有没有笛子或者箫一类的?”
黄文立刻道:“我这就去想想办法。请等等。”
话才落音,他就转身跑了出去。
猎户的声音落在后面:“这天寒地冻的,黄兄弟你去哪里……哪里找啊。”
“做买卖的人,办法多。”苏锦音道。
她同猎户建议道:“不如许小兄弟你先哄两个孩子,我与你娘子再聊聊的。心病,只能慢慢来。”
猎户立刻应下,抱着两个孩子走开了。
“老伯,我……我……”年轻『妇』人看着离开的夫君和孩子,不知道说什么。
苏锦音也不在意,只是示意对方等等。
黄文果然回来得很快。
他左手拿着一根箫,右手拿着一根笛,问道:“老伯需要哪个?”
苏锦音取了笛道:“那就都用吧。先用笛。我们就在院子里。你在旁陪着,我若要东西,你也方便。”
年轻『妇』人听了这话,顿时有些紧张地看了旁边的黄文一眼。没有想到,这黄文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目光一对视,年轻『妇』人的脸就烧了起来。
苏锦音装作没有看到,只是低头吹笛。
既然年轻『妇』人做不出选择,就试试另一个吧。
拖着,永远不是最好的办法。
苏锦音吹的曲子是一首小调。虽然不是姜国小调,但却带着边关风情。
这小调是她在诺城时候听到的。
诺城与姜国的城池相邻,想来两地的民谣小调不会相差太大。
苏锦音吹的时候,完全没有关注旁边的两位,她甚至故意转过了身,留给他们对视的机会。
感情是最不能勉强其他人的事情。
若这许家娘子有心要离开,苏锦音即便一双眼睛黏到对方身上,也是不能避免。
若是她准备留下,迟早就要面对黄文追过来的这一天。
今日不能拒绝,以后也未必能。
拖延下去,伤害的恐怕不仅仅是三个人。
笛曲落音后,箫声又再响起。
苏锦音虽然有些疲累,但却觉得,这比敲杯壁还是好多了。
那个实在更难掌握音韵。
这两首曲子,足够两人追忆往昔,好的坏的,都好好想想。
箫声落下后,年轻『妇』人没有避开苏锦音,直接对黄文说道:“我是真心不想和你去晟城。”
“我心里有你。但我现在心里不止有你。有爹娘,有平儿,安儿,也有我夫君。当年若你没有离开,无论我们在一起会遇到什么,我都不会退缩。但现在不是当年,我没有再选择的机会。你其实也没有。你的选择不在今天。”
年轻『妇』人说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但这次她很确定,她不会再彷徨犹豫。因为方才想起的欢乐与悲伤让她很确定,今日的她已经不再适合与黄文在一起。即便黄文还是过去那个他。她却不可能是当年的自己。
她也许会一直过得清贫,也许偶尔也会羡慕富足的生活,但更多的时候,她能孝顺自己的爹娘,能抚育自己的孩子,能与自己的夫君相爱相持。
年少的美好,固然难以忘记。但,比美好更重要的应该还有责任。
就像比心更重要的,还有良心。
她以后若要后悔,不当怨他人,当怨自己。不怨自己今日抉择,而是怨自己当年没有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