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语气突然凌厉起来,目光如炬,似乎要直接穿透人心。
“我不知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胡青云的白眼明显微微躲闪,我这次也才注意到,原来他的白眼的确与睁眼瞎不同,好像是正常的眼珠上面蒙了一层『乳』白『色』的水雾,若在细细端详,水雾之下瞳孔还是能够瞧见的。
“你做了几十年的盗墓行当,难道会不认得这鬼手雷?”
鬼手雷三个字一出,顿时如同平地起了一道惊雷,将我从里到外震的呆愣在原地,脑海里只反反复复的回『荡』着这‘鬼手雷’三个字。
张树当时对我说的话犹在耳畔,就是个盗墓的行家在我们刘家的祖坟里埋了鬼手雷,才将我刘氏祖坟炸的面目全非,才让我一行十九人赔了十六条命进去,还赔进了大炮的一条胳膊。
这鬼手雷竟然是胡青云埋的?
“老畜生,斗儿哥家的坟地是你炸的?”
大炮刚刚才勉强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听到这个消息后,又重新炸了起来。
“胡青云,真的是你?”
我险些将一口牙齿咬碎,才忍住了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你......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我已经金盆洗手多年,早就不做这个行当了,我这双眼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嘛!”
胡青云一边说,脚步一边缓缓的往后移了两步。
“我呸,老畜生,当年你将姥姥推倒在地,致使姥姥突发脑出血不治而亡,你不仅不帮着『操』办后事还将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口猪拉到集上换钱买了酒,金盆洗手?你一身的血债,就是跳到黄浦江也洗不干净......”。
驹子气的浑身上下都跟着一起发抖,我也是第一次听到驹子姥姥离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胡青云。
当年虽说是拉帮套,但是驹子姥姥在十里八乡也算是相貌出众的,想上门的男人多的是,当时这个胡青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一个外乡人,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并且连个亲戚都没有的人竟然脱颖而出,入了驹子姥姥的眼。
结果,帮套没拉成不说,根本是招了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若不是驹子娘倔强,驹子又懂事的早,没准儿一双黑手也早就把驹子娘拉下了水。
“金盆洗手?哼,是怕被人找到踪迹报仇雪恨吧?”
“你.......你......你究竟都知道什么?”
胡青云右手抬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师父问道,脸『色』刷白。
“你当年设计将青朗寺的众人骗入僧房,又制造了灯油倾翻烧着了帐幔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那场大火乃是天灾,但是,你做贼心虚,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那僧房之中实有暗道,索朗达瓦就是从那暗道里逃出生天,又辗转到了哈尔滨......二十年前,曾经到过此处寻你......”。
师父一口气将当年发生的事说的一清二楚,胡青云能下如此狠手,未必是因为担心自己在青朗寺中袭击土哲鲁的事情被泄『露』,恐怕是有更大的秘密藏于其中吧!
“别说了,别说了......”。
“怎么?你东躲西藏的过了二十年,甚至于重新进了寺庙,白日里在山上闭门谢客,晚间则下山来继续做那偷鸡『摸』狗的行当,若不是索朗达瓦意外遭遇车祸,恐怕你的消停日子早就到头了。”
听师父说道这儿,我突然想起了爹跟我说过的话,说他一早上到岭上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个道士,难道爹瞧见的其实便是胡青云假扮的道士?
还有,在墓室中,驹子提起胡青云的时候,张树的反应,我记得他还说过,胡青云消失匿迹了二十年,原来竟是藏身在拉马沟这样的话,那个索朗达瓦,汉文名字叫做张寿仁。
张寿仁,张树,寻找胡青云二十年,辗转到了哈尔滨,我隐约记得张树跟我说过,他就出生在哈尔滨,十岁上才跟着他母亲到了广东的湛江,成年后自己到深圳打拼。
世上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张树乃是张寿仁的儿子,正所谓父仇子报,张寿仁车祸离世后,寻找胡青云的任务就落在了张树的身上,当年张树肯放下深圳大好的前程而追随我来到东北,落脚彭城,其中定是不乏寻找胡青云复仇的因素。
“师父,张寿仁......我是说索朗达瓦,是不是张树的亲生父亲?”
“什么?”
大炮和驹子听到我的话,不约而同的惊叫了一声。
“不错,不知八斗是否还能猜测出张寿仁的另一个身份呢?”
我没料到师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怔愣,张寿仁是张树的爹,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身份呢?
我曾听说过一件事,论起来,此事也算是张树亲口告诉我的。
张树拜入云机子门下,并非是张树自己的意愿,张树从下喜好西洋文化,梦想也是乘坐轮船游历世界,对于奇门遁甲、玄黄之术并不感兴趣,但是当年云机子云游至广东湛江,偶见十六岁的张树,称其耳聪目明、灵根早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硬是要认下做关门弟子。
张树的母亲原本是浙江嘉兴人,江南女『性』的柔软温和在他母亲的身上展『露』无疑,尽管云机子的名声很响,想拜入其门下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然其母亲充分的尊重张树的意见,委婉的拒绝了云机子的一番好意。
怎料,两日后,张母一反常态,甚至用『性』命相『逼』才让张树入了云机子门下,这段往事曾经困扰了张树多年,好在跟在云机子身边学习了半年后,张树渐渐的对其教授的东西感兴趣起来,一切才算是尘埃落定。
此时,师父问起我张寿仁的另一个身份,我猛然想起了这件事,只是这二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
“云舒涯,我胡青云敬你是昆仑山一脉的后人,今日多番对你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折辱于我,难道真当我胡青云怕了你吗?”
“八斗,可是想到了什么?”
师父淡淡的瞥了胡青云一眼,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我,温和的问道。
说实话,师父可真是难为我,我知道的丁点信息还都是从零零散散的碎片中努力拼凑起来的,这其中的缘由和关系我又怎么能理的清楚?
“云舒涯,你欺人太甚,看杖!”
胡青云到底是曾经大名鼎鼎的西北狡狼,之前的隐忍和有意的示弱,在师父一再的刺激下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欺身上前。
我记得好像有个名人说过,拳头有些时候不仅仅代表的是暴力是征服,更是无理之下的对自己意向的主张和宣告,拳头的软硬往往能够决定相悖意见最后的定论。
大炮和驹子紧张的拉住我的袖子,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我轻轻的对着两个人摇摇头,以胡青云的身手,加上手中那根改装过的微力无穷的寿桃拐杖,我们三个人根本就不是其对手,贸然上去,不仅帮不上师父的忙,恐怕还会分散师父的注意力。
而且,从之前师父和胡青云交手的情况来看,师父的功夫深不可测,远在胡青云之上,即便胡青云的双眼并非失明,也定是难及寻常人的眼睛,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用睁眼瞎来混淆视听。
果然,胡青云欺身上前,拐杖上的寿桃叶片幻化成一片纷繁的杏花微雨,叶片上金属的寒芒迎着晨光好似夜空中的点点寒星,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