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云与我们三人交手的时候,那拐杖上的寿桃不过启用了一半,而此时,拐杖从上到下,所有雕刻寿桃的地方都有叶片破壳而出,连蟠龙柱头上的珠子里都有叶片藏于其中。
看来,胡青云也是深为忌惮师父,一出手就用了全力,虽然知道师父的武功修为高,但是仍旧忍不住担忧,毕竟,师父是道家弟子,乃是华桑昆仑一脉的后人,而胡青云却是不折不扣的土匪头子,『奸』诈狠辣,怕是无人能及。
然而,面对胡青云咄咄『逼』人的气势,师父脚下分毫未动,仍旧淡淡的朝我笑着,鼓励我继续思考他之前提出的问题。
我刘八斗十五岁出去闯『荡』,血雨腥风、枪林弹雨见的多了,每日行走在刀尖儿之上,自问有胆有识,心理素质极好,但是如今看见师父,顿时心虚起来。
叶片飞转,带起一阵猎猎的寒风,眼看着拐杖中间部位的大型叶片就要切割到师父的肩膀之上,一粒黑『色』的弹珠叮的一声飞出,笔直干脆的落在胡青云的虎口处。
咣当一声,蟠龙拐杖应声而落,飞速旋转的叶片接触到地面后并没有立即停止,而是依靠惯『性』在地上不住的‘扑腾’,地上的黄土被转动的叶片挖出了一个又一个浅坑。
“云大爷,好样儿的!”
大炮这话说的由衷的兴奋,似乎满腹的怨恨因此被撒出去不少。
胡青云拐杖被击落,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想要弯身将拐杖捡起来,却被先一步上前的驹子将其拿在了手里。
“小兔崽子,把拐杖给我!”
“老畜生,有本事你过来拿,你不是很在意这根拐杖嘛,我来给它松松筋骨!”
驹子话音一落,便将拐杖举在手里,对着篱笆架下半人高的矮墙用力砸了下去,叶片被巨大的力量震的哗啦啦作响,转动的叶片划在矮墙的石砖上,发出嗞啦嗞啦的响声。
万没想到,这根黄梨的拐杖竟然如此结实,恐怕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光看胡青云心疼万分的样子就能够知道,怕也是从哪个墓葬里得来的明器。
“驹子,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拐杖乃是黄梨包钢的,叶片也是钨钢的,你就是砸到明天早上也是伤不了这东西分毫!”
驹子听到师父的话明显很泄气,但也知道师父的话必是有道理,所以也不再坚持,不过却是将那拐杖丢在自己脚下,又用双脚踩在拐杖的下部。
“胡青云,你三十五年前意欲加害同门师兄,二十八年前残害与你一同下墓的兄弟,如今,不仅炸了我徒儿家的祖坟,还纵徒行凶,害了十六条无辜的生命,今日,我便要代替已经故去的土哲鲁大师清理门户!”
师父将手心里的黑蛋蛋拿出三颗,在虎口往里的地方,一字摆开。
“我云舒涯多年不曾与人交手,不知是不是失了准头儿!”
院子里的氛围很压抑,所有人都盯着胡青云,都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十几二十个洞来。
“你这畜生,挨千刀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师父摆好了架势,只是还未出手,就见爹拿着一根平时舂米用的杵子,奔着胡青云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可怜胡青云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被爹用舂米杵子砸的轰然倒地。
我们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嘴巴张的奇大,这是什么情况?
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院子里无论师父还是胡青云,甚至于我,因为习武的缘故,不论是听力还是直觉,都比寻常人要好的多,爹一生务农,围着田埂转,对武艺是一窍不通,但是......
爹出现的太突然了,这一杵子下去,将我们所有人都砸的有点晕头转向,不明所以,就连师父都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将视线收回来。
眼看着爹还要再挥杵子,我赶忙上前一步拦了下来,胡青云该死,千刀万剐也难辞其罪,但是却不是现在,这个胡青云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是我想要知道的,我现在已经能够肯定,我刘氏祖坟下的那个墓中墓他一定是知道的,甚至于一切都是他一手导演的戏码。
“大爹,您老真是好样儿的,砸的好!”
大炮反应过来后,手舞足蹈的几步走到了爹的身边儿,兴奋的直拍手,就差点上几根二踢脚庆祝了。
“爹......”。
“八斗,就是这龟孙子炸了咱们刘家的祖坟?”
爹被我拦住了动作,也没心思理会大炮,指着此刻面朝下趴在地上的胡青云问道。
我知道爹心里的感受,虽然我昏『迷』的时候爹说,啥都没有我的安全重要,但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摆在那,而且爹又是最重家族传统,加上我刘家到我这一代整整十代单传,每一代就肩负着维护整个家族的重任。
换做是谁,对自家祖坟被炸一事也不会无动于衷,我还记得那日一早我在田埂上见到爹的样子,六十几岁的人,委屈憋闷的好像个孩子,眼泪儿汩汩的往下淌,那是屈辱,那是自责。
但是,胡青云此时真的不能动,如今,早已经不是我刘家祖坟被盗一件事,而是牵扯了十几条人命,这笔账我都要从胡青云身上一一的讨回来。
“爹......”。
“八斗,不用你沾手,杀了他爹来偿命!”
我心中极为的不舒坦,爹这话说的很平静,却像是刺进我心头的刀子,还没等抽出来,就已经血如泉涌。
“爹,相信我,我不会让咱们刘家的祖坟白白被炸的,这个畜生早晚要死,只是,爹,当日跟我一起下墓的十几个兄弟都死在了墓里,我不仅要对得起咱们刘氏的祖宗,还要给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一个说法,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啊!”
看爹的样子,我一时间嗓子发紧,毕竟我是爹从小一手带大的,跟爹的感情非同一般,我最看不得爹难受,我刘八斗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岂能害怕偿命。
“可是,可是......八斗啊,爹这几日天天做噩梦,梦见你爷爷拿着菜刀追在我后面,问我为啥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把他的坟给炸平了却不吭声,我就一直瞪着眼睛到天亮,八斗,你爷爷的坟被这畜生炸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我扭过头,不敢再看爹,我怕我会忍不住接过爹手里的杵子直接下手砸死胡青云。
“老哥哥,听我一句话,这个畜生会有报应的,而且报应不会轻,老哥你且再等三五日,我定会让八斗给你们刘家祖先一个交代,这两日得空,我去岭上给你们坟地重新布了云腾阵,保刘氏一脉子孙繁荣,代代昌盛!”
师父说完,又跟我使了个眼『色』,我原本以为师父为人刻板严肃,现在瞧来,竟然还有几分俏皮活泼。
“爹,师父说的对,您再等几日,到时候这个畜生一定交给爹处置,让爹能够给刘家祖先一个交代!”
爹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最后拿着杵子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算是默许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
爹虽然碍于师父和我而放弃了砸死胡青云,但却仍旧心中郁结,恨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胡青云,转身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
我和驹子寻来一根麻绳,将胡青云从前到后五花大绑起来,虽然这个胡青云是驹子名义上的后姥爷,但是新仇旧恨累在一起,驹子手上的力道比我下的还要重。
大炮先过去将院门掩了起来,此时天光大亮,日头已经上到了房檐,沟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起身准备出门了,我家所在的位置正是乡亲们的必经之路,人多嘴杂,为了避免是非,还是谨慎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