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是黑漆的铁栏杆,铁栏杆上面用竹竿搭着架子,一种我没见过的绿『色』的小叶植物爬满了架子,虽然外面万物萧条,但这小叶的绿植却长的十分精神,紧蔟的叶子中间还零星的开着淡紫『色』的小花。
铁栏杆的两侧,是几个修整的方方正正的菜池,清一『色』的种着大白菜,东北人对大白菜有着全世界人民都无法理解的热爱,因为东北冷,蔬菜大棚的造价又高,冬天基本吃不上什么新鲜菜,唯有大白菜。
大白菜在东北有着任何菜都无法超越的至尊地位,白菜炖肉粉,白菜馅饺子,酸菜,辣白菜,总之白菜能变幻出许许多多的菜『色』,我小时候就总爹说‘百菜不如白菜’,看来这位沈老爷子和爹应该是同道中人。
“怎么,我们大名鼎鼎的刘八爷也爱吃白菜?哈哈,那你和我爷爷肯定说的来,他啊一天不吃白菜就浑身难受!”
沈苏看到我盯着白菜看又开口调侃了两句,不过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可挑,我的确对白菜情有独钟,虽然到了彭城后山珍海味不缺,但我仍旧是三五日的就会吃上一顿白菜。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上了外面的台阶,这一片的楼房,所有的台阶都是修建在外面的,反而在屋子里,一楼二楼之间只『露』出一个一米五见方的洞口,修建一个盘旋楼梯,坡度接近直上直下,所以很多人若非必要,宁愿麻烦点也要从外面的楼梯上下。
沈苏走到门外,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推门而入,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敲着门。
“爷爷,您在里面吗?”
哟呵,这沈苏也有这么安分规矩的一面呢? 我对沈老爷子还真是很好奇,这么匹野马都能给制服的这么服帖,佩服佩服!
“臭丫头,一大早不知道跑哪疯去了,还知道回来啊?”
屋子里传出一阵踢里踏拉穿鞋的声音,一道听起来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由远而近,紧跟着,面前的门被打开,一个中等个子、圆脸偏胖的老人从门里走出来,须发全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气嘟嘟却一看就很溺爱孙女的样子。
“爷爷,您一天能不能别总这么说我啊,我好歹也是大姑娘了,您总这么说以后嫁不出去就让您养着!”
“哟,还是想要嫁人了?这是......”。
老爷子一看就『性』子活泼,刚要跟孙女再斗两句嘴,眼光一扫突然发现了我这个外人,于是就闭了嘴巴,转而问起了我的来历。
“诶呀,爷爷,外面冻死人了,你先让外面进屋儿,等下再告诉你!”
算这丫头片子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我穿的少。
不等沈老爷子说话,沈苏就拖着我进了屋子,我只得先歉意的跟沈老爷子点点头算作是招呼。
进了屋子后才发现,大约一百多平米的屋子竟然只有一个房间,让我震惊的是,偌大的房间内,四面墙壁都放着高及屋顶的巨大书柜,所有的格子里都放满了书,我去过彭城的县图书馆,不夸张的说眼前的这些书与图书馆里的书能有一比。
一个人能看这么多书?
书架的中间一张两米见方的方桌,桌子上的东西乍一看,让人『毛』骨悚然,一具古尸平平整整的躺在上面,屋子里飘着浓浓的防腐『药』水的味道,地下的角落里,七零八落的放着些纸箱、纸篓之类的,里面装着不少碎瓷片、大钱还有些我说不出名字的东西。
“哟呵,好小子,有胆气啊,见到这场面竟然脸『色』都不变,丫头,这小子是谁啊?给爷爷领回来的孙女婿?”
我可算是知道沈苏的『性』格是遗传谁了,别的不说,就这满嘴跑火车、不管不顾的『性』格绝对跟这沈老爷子一路。
“爷爷,您别瞎胡说,人家刘八爷可是名花有主的。”
“刘八爷?你是刘八斗?”
沈老爷子眼睛一亮,上来就拉住了我的手,老爷子看上去也有七十来岁了,但是这身手敏捷的程度和手劲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被老爷子这么一拉,我差点摔个趔趄。
“沈老先生,我是刘八斗!”
不管咋说,沈老先生是长辈,跟沈苏我能斗嘴瞎胡闹,在长辈面前该有的规矩必须有,这一点是爹从小教给我的,爹常说,人穷志不能短,穷却不能穷的没教养,让人后背戳脊梁骨。
我在彭城之所以能够站稳脚跟,黑白两道都能给我几分薄面,也都是因为爹从小的教育。
“哈哈哈,我说怎么这么有胆气,老朽来彭城八年了,就记住你这么一个后生,来来来,坐这边儿来!”
沈老先生简直是热情过度,不管不顾的就拉着我往那张巨大的还放着古尸的桌子边走,走到桌边上伸手将几个纸箱子上的东西划拉到一边。
“坐坐坐!”
沈老爷子一番好意,我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但是我分明看见那纸箱里隐隐约约『露』出来的东西,也是骨头,白森森泛着青光。
“爷爷,怎么样,这回不说我是瞎跑了吧?而且,我还带回来一件东西,你肯定想不到!”
沈苏说的东西我自然是知道什么,只是不知道沈老爷子能不能瞧的明白,我若不是依仗着这双天眼是看不出那鼓面上的东西的。
“这是?”
“您不是说那渡阖轩老板的死因蹊跷嘛,我偷偷进去查看了一番,您猜我在那人的尸体里发现了什么?”
沈老爷子将那鼓面拿在手里,凑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又好像将我这个对他刚才还无比重要的客人晾在了一边,不过有之前沈苏的前车之鉴,我倒很是坦然,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什么?”
“皮毂虫。”
“皮毂虫?丫头你看清楚了?”
沈老爷子抬起头,面『露』惊讶。
“当然看清楚了,我从小就跟在您身边,没看过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走嘛,那皮毂虫的样子我记的牢着呢,最重要的是,咱们家的小金可是吃了个过瘾呢!”
说完,那针筒里的东西再次出现我的眼前,一只紧挨一只的金珊瑚虫在针筒里纹丝不动,与我之前所见的样子天差地别。
“诶,这群小懒蛋,吃饱喝足了就呼呼睡大觉,醒醒,醒醒,到家了!”
沈苏将针筒上下左右来回摇晃,一边摇晃一边对着针筒里的金珊瑚虫喊话,但就是我,也觉出了不对劲。
“丫头,你说这些金珊瑚吃了皮毂虫?”
“是啊,八斗也是看见了的,那些皮毂虫被咱们小金杀的片甲不留,吃了个精光,我将它们收回来的时候它们还好好的呢!”
我能看出来沈苏对这些小虫子感情很深,这就跟养宠物一样,有人稀罕猫有人稀罕狗,沈苏这人特殊,稀罕的东西也与众不同,但心情估计是一样的。
“不用看了,这些金珊瑚都已经死了!”
沈老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微微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
“怎么可能啊爷爷,那些的确是皮毂虫啊!”
我之前见过沈苏嚣张、狂野、活泼、『性』感、可爱、洒脱等等样子,却没料到不过是几条小虫子竟会惹得她掉眼泪,这次的眼泪是真的,与刚刚在车窗外表演给我看的截然不同。
“丫头,爷爷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多想多看多观察,你说尸体里的那些是皮毂虫,能确定吗?”
沈老爷子看了看我,又转过头对沈苏说道。
“那......那些虫子将古玩店老板的尸体已经掏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黑『色』的,游动速度很快,不是皮毂虫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