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意料的,一向枪法精准的我,竟然没能击中草狼,子弹擦着草狼脖颈上的皮『毛』打在了不远处的大石头上,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硬生生的被打掉了一个角。
几乎同时,草狼两只粗壮的前爪已经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血盆大口张开,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死亡近在眼前。
“八斗!”
耳边,沈苏的喊声充满了悲怆,但是,因为我故意放慢步子,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是说快跑几步就能赶过来的。
草狼的利齿白的瘆人,连上面闪动的光泽都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我七岁斗过巨蟒,十五岁给人用刀砍的只剩一口气,地下墓室里更是险些死在人熊巨怪和红尸王的手里,我的命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我选择让沈苏活,却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放任死亡将我吞噬。
在草狼的鼻尖已经触碰到额头上的皮肤时,我向右一闪,紧跟着原地打了个滚儿,死亡的手还没抓住我就被甩了出去。
马上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逃了开去,显然是在草狼意料之外的,等到它反应过来的时候,怒火从那双莹绿的眼睛喷出来,当年被乡亲们围攻的那头狼王,眼神就是如此。
接下来,真正的恶战才算开始。
“八斗!”
沈苏离我仅有七八米远了,好在草狼一身的怒火都在我的身上,沈苏暂时还算安全。
我从一开始也没想过沈苏会扔下我自己逃命,我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将草狼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的身上,草狼有多记仇,没人比我更清楚。
“嗷嗷嗷......”。
这次,草狼脖颈扬起,对天嘶吼,声音十分凄厉,好像我端了它的狼窝一样。
我的两条胳膊依然僵硬,但是跟命比起来,胳膊的分量还是不够,大不了给大炮做个伴儿。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我不知道这话是哪个英雄豪杰说的,可是记得却牢。
就在沈苏眼看就要到跟前儿的瞬间,我抬起双手,大拇指成钩,一把将草狼的脖子掐住,草狼身形巨大,根本就不可能乖乖就范,所以,双手刚刚掐住脖子,我就将双臂前伸,用两条胳膊代替手掌,两条腿也飞快的盘上了草狼的身子。
这招‘抱大树’是小时候打架常用的招数,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却屡试不爽。
草狼被我搂住,嗓子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原地蹦起老高,我是铁了心的要耗死它,自然不能如它的愿被摔下去。
但是,这畜生实在太大了,精神头儿也足,嗷嗷的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被晃的头昏脑涨,双臂已经疼的快要失去知觉,完全就是靠着意志在支撑。
“你放开他!”
沈苏的娇叱声在耳畔响起,我强打起精神,看到沈苏手里拿着把铲子,站在我和这畜生的身前。
“快走开!”
这丫头胆儿真肥,这是狼,不是狗,连枪都不好使,她拎着把火铲是要上赶着给草狼当零嘴儿吗?
只要我咬牙挺住,草狼早晚会精疲力尽,就是不被勒死也会被耗死,但是沈苏凑上前来,我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分散了不少,草狼也感觉到了我的变化,踢腾的更厉害了。
啪,啪,啪!
一连三声,沈苏手里的铲子落了下来,两铲子拍在了草狼身上,还有一铲子拍在了我的屁股上,疼的我一下子精神起来。
草狼被沈苏这两铲子拍的更加疯狂,眼看着我的胳膊就要被挣脱开,如果真的挣开,就再难得手了,可是我的两条胳膊根本就没力气再合拢上。
啪啪啪......噗......嗷......
沈苏闷头挥着铲子,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草狼被打了多少下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身上确实结结实实的被拍了四五下,如果不是生死攸关,我真要怀疑沈苏是故意的。
最后两声,跟我没有关系,但是随着声音消失,草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轰的一声,我和草狼一起摔倒在地。
直到沈苏把我从草狼身子底下拽出来我还没回过神儿来。
什么情况?
往脚下看,立起来比我还要高的畜生,脑袋上一道三四寸长的大口子,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脖子,整个脑袋都被开了瓢儿,血顺着一身的黑『毛』往下淌,一会儿的功夫就淌了一地。
沈苏手里拎着的铲子上,也满是鲜血。
看了看草狼死不瞑目的眼神,又看了看沈苏一副无辜的表情,我真想『摸』『摸』自己的脑袋。
运气,绝对是运气,只能说草狼的运气没我好,就凭沈苏那一顿胡拍我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这就是运气!
“八斗,你没事吧?”
看着我傻愣愣的没说话,沈苏担心的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生而可贵,没死在草狼手里,更没有被沈苏的铲子拍死,怎么会有事儿呢!
不过,绷紧的神经一松懈,浑身的伤痛就都陆陆续续的又跑了回来,特别是两条胳膊,好像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找个了背风的地方坐下来,沈苏坚持要看看我胳膊上的伤,一场恶战我和沈苏的确都需要休息休息才行。
“八斗,你看,好像消肿了!”
沈苏的声音透着惊喜,我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原本肿的红亮的小臂塌下去了一些,绷的血管都好像要爆出来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除了那些小血口还未愈合,当真是好多了。
“这回你不用担心了吧?”
“嗯!”
沈苏答的很认真也很正经,我倒觉得怪怪的。
“诶,沈苏,你吃过狼肉没?”
“啊?拉倒吧,我可不想吃!”
沈苏撇撇嘴,一脸不屑。
这丫头真是没见识,狼肉香着呢,小时候爹和乡亲们上山猎狼,每次猎回来的狼都会洗剥干净,然后一分几半,每家分上一小块,也是那时候穷,一年到头儿也吃不上几口肉,所以,每次分到狼肉,我都觉得像过年。
狼是肉食动物,别看我们一年到头儿吃不上肉,草狼可比我们日子好过的多,要不是得提防上山打猎的猎手,它们的日子可是舒坦的紧,山上没动物了,它们就下山打秋风,老乡们自己养了都舍不得杀的鸡鸭猪样,不知有多少都进了它们的肚子。
所以,吃起狼肉来,乡亲们都是咬着牙,越吃越解恨,越解恨越觉得香。
想到我和沈苏带的干粮已经不多,眼前这送上门儿的美味儿不要白不要,加上我的胳膊见好,心情也轻快不少,干脆拿了刀,就地开始剥皮割肉。
“刘八斗,你恶心不恶心啊,这畜生还不知道吃过什么呢,没准儿肉里都有毒。”
沈苏捏着鼻子,至于嘛,我宰的不过是头畜生,她还天天解剖尸体呢!
不理会沈苏,我手上动作飞快,干的起劲!
这草狼岁数不小了,掰嘴看它的牙,已经磨损的厉害,少说也活了十二三个年头。
十二三个年头?
那不就是沟里围攻绞杀草狼的那年前后嘛!
想到这儿,心里头怪怪的,当年那只被抓到沟里当诱饵的小狼崽子要是还活着,差不多也就和这头狼大小。
很快,我就把狼身上最好的两块肉剔了下来,好在是现在这个季节,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柴火,我从石茶子的后边,轻松的就抱回来一大捆干松树枝,点了火,将狼肉穿在两根相对直溜的树枝上,架在火上开烤。
山风拂过,香气很快就飘散出来,吱吱啦啦的往外冒着油花。
回头看了看沈苏,这丫头压根就没往这边看,正低着头不知道在鼓捣啥,我那点想要显摆一下的心思顿时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