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男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我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来的恶心重新翻涌上来。
这是什么世道,从尸油里淬炼出的『奶』酯被富贵人家拿来美容驻颜,从尸体上长出来的天罡丝被人吃进嘴里,还回味无穷。
“真的是天罡丝?”
“你醒啦?”
一听到沈苏的声音,我立刻转过身,沈苏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正站在我的身后,双眼发光的看着女尸身下的『乳』白『色』长丝。
沈苏转头看向我,脸『色』虽然苍白,但明显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撂下去一半的心,终于完全着了地。
“嗯,他是谁?”
沈苏指着站在棺材旁边的疤脸男问道。
我皱皱眉,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我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处,难道要说他是沈苏的救命恩人?
“丫头,在美国呆了五年,出息了啊!”
“你......你认识我?”
沈苏黑眸大睁,和我之前一样惊讶。
“我自然认识,不仅如此,我与你的爹娘还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我呸!
这个疤脸男简直是信口开河,沈苏和我说过,她爹娘在她四岁的那一年双双失踪,因为沈苏的爹娘都是干部,地位不一般,失踪一事还惊动了省里,发动全省的公安系统展开了地毯式的寻找,一直找了半年,半年后才停止搜救。
现在,疤脸男说他和沈苏的爹娘是好朋友,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不过是看沈苏爹娘失踪的时候她还年幼,基本上没什么记忆。
“您......您是张仁寿?”
什么?
我惊的差点原地跳起来。
张仁寿,不是已经在二十年出车祸死了嘛,而且是三师叔亲眼所见,师父也亲口证实了,不会的,一定是误会。
活了二十一年,我经历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无数次,但是却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不安。
“你记得?”
听到疤脸男的回答,我的一颗心顿时就像是被扔进了滚油里之后又被拎出来扔进了冰潭,巨大的震惊让我有片刻的无所适从。
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和各种猜测中的人出现的方式如此特别,我承认我有些接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是真的张仁寿,就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张树的父亲。
我知道树哥对自己的父亲感情十分深厚,每次提到英年早逝的父亲,树哥的眼睛里都会浮现出泪花。
“你真的是张仁寿?”
“不错!”
这次,疤脸男没有否认,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就是张仁寿。
看着他伤疤纵横的脸,我心里悲愤难当,怒火像是岩浆一样喷薄而出,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张树清隽的面容,那双黑亮的总是带着忧伤的眼睛,而一双手已经握成拳头飞了出去。
我是练过武术的,刚刚挥出的拳头又是藴了十成的力气,普通人若是生挨了我这一下,恐怕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但是我的拳头却没能落在张仁寿的身上,而是被另一双拳头挡住。
“你个小日本儿,给我撒手!”
鲁明夫抢在我的拳头之前挡在了张仁寿的身前,虽然这个鲁明夫少说也得六十岁的人了,但是力大无穷,我的拳头被他抓住,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挣脱不出来。
“八斗,你干什么?”
沈苏还很虚弱,声音并不大,但是我仍旧能够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
“明夫,放开他!”
“嘶......不......打打......”。
鲁明夫抓着我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力气更大,我刘八斗从小就是打架的好手,身体灵活、胆子又大,后来跟着那个老大爷又学了不少本事,在彭城的几年,还真没这么受制于人过。
“明夫!”
“吱......八嘎......打不......打......”。
鲁明夫嘴巴里又是叽哩哇啦的一串,我听不明白,但是多少能猜测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再看张仁寿,脸上难得带出一丝急切。
“二『毛』,你放开他!”
沈苏走上前来,对着鲁明夫说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哄孩子一样。
鲁明夫的眼神在听到沈苏声音的一刹那燃起了一团火苗,好像是在暗夜中跋涉许久之后突然捕获到了一丝光亮,但是,也仅仅是一刹那,很快,那丝光亮再次消失不见,在自己心中所向往的美好与感情之间,鲁明夫最终选择了坚定不移的维护张仁寿。
不过,鲁明夫的这个举动反而让我对他的态度微微有了一些改观,在深山之中独自生存的这四十几年,他基本上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的意识,所以,现在他所作出的选择便有些难能可贵了。
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对张仁寿的怒火不是轻易就能消散的,想到张树,火气就更加的难以压制。
鲁明夫力气大,却仅仅是蛮力,论招式论技巧都不是我的对手,趁着他打量张仁寿的空档,我抬起右腿,膝盖弯曲,奔着他的大腿根部就是一击,鲁明夫下身吃痛,抓着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松了开来。
我脚不沾地的直接向着张仁寿又挥出一拳,立刻,张仁寿的鼻子就被打的窜了血,整个人也歪在一旁。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想着找到自己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每次一提到你,堂堂个大老爷们儿就会红眼眶,你又知道不知道,张树每次给你上坟之后,都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出来,这样的折磨每年都会上演一次,你......”。
想到树哥已经在地下墓室里遇险,而且尸骨无踪,看着眼前的张仁寿我就更加的意难平,如果,他早一天出现在树哥的身边,是不是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八斗......”。
“你什么都不用说,树哥已经死了你知道吗?死了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树哥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我的眼睛有些发涩,却不是因为阴阳眼的缘故,而是久违了东西蔓延出了眼眶,我一直苦苦的压抑,苦苦的让自己不要去想,但是,张仁寿的出现,让我的压抑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