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麻九娘,狠话这件事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而且我的也的确是实话,尽管在不知道她麻九娘的身份时,我是顺带着救了她,不过不管救她的动机是什么,结果就是她没被大火烧死,救命之恩是不争的事实。
麻九娘的眼神微微有些虚浮,但也就是这个眼神让我获取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是知道这个想要将她灭口的人是谁的,我也经历过她此时的心境,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震惊、痛苦、压抑、愤怒、绝望等等情绪的融合。
“麻九娘在江湖上的名声响亮,不仅是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绝技,还有就是爱憎分明的个性,不过只是不知道是江湖讹传还是确有其事了!”
火上浇油,这是眼下我想要做的事,越是意志坚定、宁折不屈的人,在遭遇这种背叛时候的情绪越是激烈,所以对于我而言,这还真是个绝佳的机会,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不得不,跟着沈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别的本事没进步,就是这揣摩人心的能耐涨了不少。
“刘八斗,你不用在我面前玩心理战的把戏,我麻九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把自己这条命当成是自己的了,所以,也不用指望我领你的情!”
不愧是老江湖,麻九娘的情绪竟然在眨眼之间就恢复了正常,海面上的惊涛骇浪还没掀起来,风就已经停了,她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冷厉和清明,这样的心里素质我自愧不如。
“我没指望你领情,就当是救了只猫狗,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提醒你一下而已,至于你怎么想,也不是我刘八斗愿意沾手的,你就是死在这儿,也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话的漂亮,心里却是恨的牙痒痒,到现在我的上半身还软绵绵的没有恢复正常,也不知道这个麻九娘到底用的什么东西,是麻药还是穴位,原本想着利用她心思烦乱的当口探听点口风,没想到屁也没问出来。
“刘八斗,到底是谁死还不知道呢,中了我麻九娘的九麻针,要是没有解药,最多两,必死无疑!”
妈蛋的,最毒妇人心,我开始还真以为这娘们儿就是一身骚气,真是对我有什么想法,现在才知道,我就是自以为是,这娘们儿一开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而且听她的意思,这九麻针就应该是毒了。
“九麻针?老妖婆,竟然是你?”
突然,跟红骨耳鬓厮磨半晌都没有动静的鲁文再次开口,而且开口就带着一股火药味儿,我之前已经不止一次的喊过麻九娘的名号,这子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反射弧也太长了点?
“臭子,嘴巴放干净点!”
“干净你妈个大西瓜,老妖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我找了你好几年,没想到今儿在这碰见你了,看来还真是老爷开眼啊!”
鲁文的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鲁文和麻九娘之间这是有宿仇啊,但是既然如此,鲁文怎么这么半才反应过来,这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你找我?”
我看着麻九娘,她的眼神有几分疑惑,很显然,对于鲁文刚才的话很不解,这就怪了,难道是鲁文认错人了?
我再扭头看鲁文,这子一手抱着红骨,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好像那个位置不舒坦,看着麻九娘的方向,眼神之中却满是愤恨。
“哼,老妖婆,五年前,鹅颈峰鹅颈饭馆,你不记得了?”
鹅颈饭馆?
鲁文的话让我的身子一震,要不是鲁文突然提起来,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鹅颈饭馆这个地方,还记得当初,我对那个古怪的饭馆,包括里面的厨师、老板娘、赶车的伙儿以及那个一直没有露过面,卧病在床的老鲁,每个人都很古怪,张任寿临终之前还曾经交代过我,让我一定要去鹅颈饭馆瞧上一瞧,只是后来事情太多,我就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是......那个倒腾药材的?”
麻九娘的脸色一惊,好像瞬间想起了当年的往事,我却越发的迷糊,鲁文平日里不就是走街串巷的装神弄鬼嘛,什么时候倒腾起药材了。
“哼,亏你还记得,五年了,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当初你做的事情,今咱们就清算清算!”
“你的命还真大,竟然没毒死你!”
“是啊,没找到你,我哪敢死啊,就是死也得拉着你一起!”
我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完全听不出头绪来,麻九娘为什么要对鲁文下毒,而且,下毒的时候明显不知道鲁文的身份,一个倒腾药材的和麻九娘之间会有什么渊源呢?
“你......哼,就是找到我了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老妖婆,你知道在找你的这五年我都干了些啥吗?”
“啥?”
麻九娘的这个啥字完全就是条件反射,但是我看着鲁文的眼神,却知道,鲁文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极为的严肃,眼神之中还透着一股随时都可能呼啸而出的恨意,虽然他们彼此看不真切,但是这眼神之中所透漏的情绪却一点也不模糊。
“麻中仁,麻中望!”
鲁文一张嘴吐出了六个字,听起来,倒像是两个人名,而且同样姓麻,不用想,这两个人和麻九娘之间一定是有某种关系的。
“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麻九娘的声音透着紧张,脸上的神色更是慌乱,如果之前麻九娘的脸上一直戴着面具,那么这两个名字就是一把利剑,将这张面具一下子劈开,露出了面具下面真实的面目。
“没怎么,不过就是给他们安排了个好住处而已,放心,他们吃的好住的好,可比乡下的那个土坯房好多了。”
“臭子,你要是敢动他们俩,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哈哈,断子绝孙,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鲁文忽然大笑起来,是真的笑,笑的前仰后合,从我的角度甚至能够看到他的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这笑声,觉得身上漫过一阵阵的寒意,这样的鲁文让我觉得有几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