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玄一说完,空气就沉寂下来,鲁文没再说话,静玄也没有,我看着两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沉默。
“畜生!”
良久之后,鲁文忽然用手在旁边的冰上锤了一下,这些冰已经冻的十分结实,鲁文的这一拳又是实打实的,所以,关节附近立刻渗出了血珠儿。
“师哥,这是我自己选的,不怪别人,我从小就被人遗弃,如果没有掌门我可能早就死了,所以,这也算是偿还他的养育之恩吧!”
不同于鲁文的痛心疾首,静玄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也是,除了在小树林拦住我和张树救命的那次,其他任何时候都安静的容易被人忽视。
“养育之恩?我宁愿当初被冻死,也比这么活着强,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就选择自己去死。”
鲁文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对禅秋做过的事情他痛恨至极,但却还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继续激动,毫不掩饰的展『露』自己的愤怒,就是知道鲁冀死讯的时候他也是隐忍克制的,而且,从始至终没有说过禅秋一句的不是。
也许,静玄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师哥,也不要这么说,至少我是自己选择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说这话的时候,静玄的黑眼睛里有一层水雾缓缓的流转,没有对于命运的怨愤,没有对禅秋的痛恨,好像这些事情并不是发生自己身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生死这么的蓦然。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说起来容易,但真的到了某个时候,更多的人会选择死吧!
“他『逼』迫你了?”
鲁文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是毕竟是在江湖上混了二十来年的人,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只是放在身侧的拳头却一直攥的死紧,关节泛出青白『色』。
“也不算是『逼』迫吧,两条路给我选呢!”
静玄说这话的时候当真像个孩子,就像是在说棒棒糖和吃哪一个一样,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让鲁文的情绪失控,想到在清风苑听到的那件事,我浑身的血『液』突然间冷下来,禅秋不会真下的去手吧?
“那你身上的黑木尸毒是怎么回事?”
鲁文再次开口问道,目光咄咄,似乎要将静玄的身子戳穿,看来,从最开始,鲁文就知道了静玄脸上的东西是什么,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那么古怪。
“已经长出来了?”
听到鲁文的话,静玄没有表现出惊慌和恐惧,只是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摸』了一把,此时黑『色』的『毛』发已经长出了很长一截,原来这件事,静玄自己也知道,这孩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啊?
“这也是他做的手脚?”
“也不算是吧,是我自愿的。”
又是自愿的!
我现在有点蒙圈,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会儿是虫引一会儿是黑木尸毒,禅秋是要闹哪样?
“师哥,你扶我坐起来吧,我这样躺着不舒服。”
鲁文小心翼翼的将静玄扶起来,动作十分的温柔,好像是捧着个稀世宝器,我将背包立好放在旁边的冰堆上,静玄的身体很虚弱,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就坐不直。
“小玄子,他碰你了?”
话题终于说到了这里,这和我之前的猜测一样,禅秋那个连裤裆都夹不住的畜生。
不过毕竟是这样的话题,而且是男人,我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应该继续听下去,当初听到鲁文和鲁冀倾述完全是因为担心鲁文而发生的意外情况,所以,我转过身,打算暂时避开。
“八爷,没关系的,这件事在檀云门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我都习惯了,没关系的,呵呵!”
静玄生意细弱而清亮,最后还笑了出来,只是,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柔弱却也最干净的笑容了吧,他就那么笑着,映衬着漫山遍野的寒冰,我想要说,你想哭就哭吧,别笑了,看着让人心疼。
“这难道习惯了,我六岁的那年夏天,有一天晚上,掌门让一个师兄把我喊到了清风苑,他说我年纪小,但是骨骼清奇,是个修习练武的好苗子,准备收我当入门弟子,掌门只有两个弟子,也没有说过会再收徒弟,所有的师兄弟们都以能够成为掌门弟子作为自己留在檀云门的目标,虽然那个时候我的只有六岁,却也高兴的不行。”
静玄轻轻的说着墓,嘴角上的笑意一直没有退下去,一个六岁的孩子,得知自己可能成为掌门的入门弟子,心情激动是肯定的,那种心情即使是现在,也不难体会出来。
“但是掌门却跟我提了个要求,那就是我只能每天晚上去清风苑,还要在师兄弟们都睡着了之后悄悄的去,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教我本事还要偷偷『摸』『摸』的,不过掌门既然说了,我就只能照做,起初的几天,一切还都挺正常的,掌门先教了我一套练功的心法就让我自己练习,偶尔指导我一下,不过几天以后,我就觉得有点不正常了。”
六岁的孩子该是不谙世事的吧,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着仙风道骨、淡雅出尘的掌门会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道貌岸然的身躯下面装着一个畜生不如的灵魂。
“他让我把衣服脱下来,说是这样有助于气脉的通顺,会让我的修习事半功倍,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按照掌门说的做了,但是......真疼啊,我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身子会那么疼,好像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听到这儿,饶是修养再好的人也忍不住要骂娘了,禅秋行那些事,不管是炼制巴人也好,助纣为虐也罢,都是利益的驱使,但是对个六岁的孩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真是死不足惜,老天爷竟然让他一直活到现在,真他娘的是瞎了眼了!
我之前还总是将禅秋和老卢放在一起比较,现在来看,这真是对老卢的一种侮辱,一个人一个畜生怎么有可比『性』呢?
“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