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小术法。
猫猫牌红线虽远远比不得月老的姻缘红线,可也能加持桃花力量,还能血脉感应。
一如连接母婴的脐带。
爬出仙居殿院墙。没错,这次是用爬的,半人半猫之身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弹跳力,刚试了一下,爪子都在墙面上擦出了火星。
翻出来,落了地,四下警惕的看看。小偷一般蹑手蹑脚,专溜墙边走。
宫中宵禁森严,一队又一队的侍卫巡逻个不停。
这夜的月亮明亮的很,一如盛夏,完全不像是至阴之夜。就像是厨邦酱油,晒足了一百八十天。晒着晒着,突然感觉猫爪离了地面,浮空了。
最多浮了一寸,但如踏在云中,来去通畅了许多。
好家伙,原来人要多晒太阳,妖要多晒月亮。
划着太空步,划到了永巷。
潜入白姐姐的睡房,将红线的另一头系在了她鼓起的肚脐上。很快的,肚里的小白兔咕叽咕叽,动了。
感应上了。
我戳了戳她,轻轻商量道:“小白兔,你快替我跟你的太后娘亲解释一下哟,就说我不是你,她认错人了。你听见的话,就捅捅肚皮。”
吨,吨。
白姐姐圆鼓鼓的肚皮冒起两个小点点。
她听见了。
嘿嘿,我抚了抚她,“真乖,那我走了哟,你跟你上辈子的娘亲在梦里多聊聊天吧。”
吨,吨。
这小家伙挺有意思,有呼有应的。
第一桩大事办完,要回家看看姑姑了。
一路南行,甩尾漂移。
同样是跳窗而入,落到床上的那一刻,姐姐噌的醒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对她眨眼,一转眸,看见姑姑艰难的睡着,好像在做着一场不踏实的梦,怀里还抱着我的枕头。
我的鼻子立马酸了,扑到她怀里就落了泪。
“娘亲,我回来了。”
姑姑猛然惊醒,一看见是我满是惊喜:“小乖乖回来了!”
但很快的,她发现这是半夜,想起我本应该在太后宫里,又忙着一推我:“谁让你回来的!有太后娘娘旨意吗?”
我赶紧抱住姑姑:“我回来看看您。”
姑姑用手背蹭着涕泪:“原来是偷跑的!快回去!”
“天擦亮再回去。”
“不行,就现在!”
“不要……”
“你知不知道,叫人发现你是妖胎就糟了!”姑姑想到这儿,立马慌乱了,无措的四下看看:“这可怎么办?你回去的路上被捉了可怎么是好?我的天呐,你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都是跟容容学的!”
姐姐一咧嘴:“诶诶诶,又赖我!”
我连忙跳下地,展示起了太空步:“姑姑您看,晒足了月光,走路就跟划水腾云似的,速度可快了!逮不着的!”
姑姑挠了挠头叹口气:“罢了,就在家睡吧,明日一早等幻肢消失,我亲自给你送回去,再向太后娘娘请罪。”
我扑回床上,像往常一样夹在姑姑和姐姐当间躺下。
虽然只有数日不在家,可觉得跟过了几年似的。
挽着姐姐胳膊,又钻进姑姑怀里,奶起了腔调:“姑姑,您有多想我呀?”
“那可想的没边儿了。”
姐姐把两耳一塞:“不听不听,和尚念经,你俩肉麻不肉麻。”
哈哈哈,我和姑姑同时笑了。
“娘亲,您别担心也别乱想,我很快就回来了。”
“为什么呀?”
“嗯……,一时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跟您慢慢解释。”
“那,用的法子安全吗?”
“保证安全。”
姑姑紧绷的表情逐渐舒展开来,抚摸着我的头顶,声音柔婉。
“你们这些小妖怪呀,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呢?原来娘亲以为,你们有了人形,养出人性,就万事大吉了。而今来看,妖的本事也怪好用的。”
“嘻嘻,当然了,能做人不能做之事。”
“到底了,还是做人最苦。”
姑姑沉沉一叹,充斥着无奈。我哄着姑姑,说了好多叫她安心的话。往常都是她哄我入睡,而今天,我头一回把她哄睡着了。
待听着呼吸安稳起来,我拍了拍姐姐。
“你照顾好姑姑,我得尽快回仙居殿了,哪能叫姑姑去请罪呀。”
姐姐托着虎腮:“我送你吧。”
我胸中很暖,宛然一笑:“得了吧,你的小瓶子都被锁了,再翻箱倒柜吵醒姑姑,我可走不了啦。”
“那我也半人半虎呗,你不是说有太空步。”
“真的不用。”
“你自己真的行?”
“真的,你就放心吧。”
我拍了拍姐姐肩膀,尽快出发了。
月亮还是明耀到晃眼。
在仙居殿后院墙头,我撞见了鲶鱼公公的白猫,雪奴。
雪奴喵呜直笑。
“乔乔猫,你胆儿肥呀!”
我匿于黑影之中,抬头看她:“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呗。”
“找我?”
“对呀。你的事情我听树精它们说了,本是赶来告诉你个密宗的,岂料来晚了一步,你已经出发了。”
“啥密宗哦。”
“你听说过生月亮和熟月亮吗?”
“嗯哼,新奇的哟,没听过。”
雪奴一指天上月:“这是生月亮。”然后又继续老人揣,“至于熟月亮,是水中月。”
我不禁想起小白兔投胎前的对月三拜。
一拜天上月,二拜水中月……
“这水中月咋就熟了呢?”
“嗐,有关窍呢。烙个月饼,然后丢入水里的月亮当中。这样子,就等于供奉了月宫里的玉兔。如是,水中月便成了一个通道,能送你去到想去的地方。”
我嘴巴圆张:“哇!”
雪奴颇是得意的对我晃晃猫头。
我很感激:“原来姐妹你,是怕我出不去仙居殿,来告诉我方法的。”
她点头:“对呀。我这嘛,也算是礼尚往来,谁叫你画了幅好画,给咱的蛋安了个好家呢。”
我长长吐气:“这不也是误打误撞么。不过说到底,也是受直觉牵引罢了。”
雪奴看着前方:“你快回去吧,有一队侍卫过来了。”
我点头,奋力爬墙。爬上去的那刻骤然一惊:“雪奴!乐公主从水里消失,不会就是用了熟月亮吧!”
雪奴朝我一眨眼:“对!”
我满脸愕然:“是谁告诉她的?”
雪奴的胡须抖动了一下,伴着坏笑:“我呀。”
“你!你为啥要告诉她?她又到底去哪儿了?”
“这个不用你管。”
这个坏家伙把我扒在墙头的手一掀,直接给我掀进了院里。自己晃晃尾巴,蹦蹦哒哒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