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协议”两个字,女人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不远处,方才那几个声称可以帮自己的人离开的方向。
这一切,早就被肆霁泽事先安排好的人全都看在眼里。
“我可以帮你,但你现在,必须要跟我走。”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女人吓得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四下找寻说话的那个人,却一直无果。
“你是谁?你在哪儿?有本事你就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当然,她这么一通喊,也没有把说话的那个人喊出来,那人只是又重复的说了一句,
“跟我走,我会帮你。”
女人又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说话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吓得往村子里一路跌撞着跑去。
“小六,我就说你不行吧!”
如果那女人肯抬起头看一看,就会发现,树上还坐着两个男的。
叫小六的男人不服气,
“小五,你以为你就能好到哪儿去?还不是你提议咱们在树上待着的?我要下去你还不让,这下好了,人走了,看你回去怎么跟首领交待!”
树上的两个男人不是别人在,正是肆霁泽在云城的两个手下,他们兄弟六人,从大一,到小二,一直排到小六。
一想到回去首领肯定要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两人顿时犯了难。
夜枭内部谁不知道肆霁泽的手段,首领罚起人来,那可是花样百出,手段别出心裁,保准儿你今天用到这个,下次还不知道让你去干嘛。
“要不,咱们给首领打个电话,提前报备一下吧?省的回去他还没想好怎么罚咱俩!”
小六这么一说,小五想了想,倒也行,如果听见首领语气不好,他们就想办法将功补过,回去可以少挨点儿罚。
“那你打吧。”
小六:“你咋不打?”
小五:“办法是你想的,自然是你打。”
“你打。”
“你打。”
小六默默掏出手机,瞪了小五一眼,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小五换个排名,这个老六,每次都让他冲锋陷阵,自己却在后面躲清闲。
“喂。”
电话响了几声,肆霁泽的声音传来,小六顿时吓得一激灵,说话也哆哆嗦嗦道,
“首,首领,那个女人,被我们给吓跑了。”
小五听见他这么乖巧的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说了,气的在小六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
小六想着电话那边的首领,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敢喊叫。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你们就守在那儿,她还会回来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首领怎么说?这次罚咱俩干啥?喂够三百只蚊子,还是打死八百只苍蝇?”
小六摇摇头,
“都不是,他让咱们守在这儿,说那个女人,一定还会回来的。”
小五:……
“完了,首领这次,一定是想让咱俩在树上晾成人干儿,他好借口来给咱俩收尸。”
小六:闭上你的乌鸦嘴。
二人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等啊等啊,知道天空全部黑透,周围的树上,一群乌鸦咕咕呱呱的叫着回到了窝里,顺便还虎视眈眈的看着正蹲在树上的小五小六。
“咕咕呱呱……”
“咕咕……”
“呱呱……”
“烦死了,能不能不叫了!”
小五气愤的扔出一片随手摘下的叶子,朝着不远处的一只乌鸦射去,一只乌鸦应声倒下,跌落在地上。
其他的乌鸦看见自己的同伴死了,全都咕咕呱呱的作鸟兽状散去。
“这下清净了……”
小六:你特么,真是个老六!
张青看肆霁泽一行人走了,又赶紧跑上去劝,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追上。
“肆爷,肆太太,你们……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走之前,他们不是这样的,而且……”
肆霁泽打断他,
“你不必解释,这也不是你能想到的。”
上面已经安排下来了,肆霁泽不是那种遇见一点儿困难就退缩的人。
那群村民,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是啊,张青,你不用自责,而且,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帮你,放心吧,刚才,只是我和阿泽的权宜之计,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南沫看着张青一脸焦急,还有些愧疚的样子,赶紧跟他解释,顺道儿,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他。
张青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肆太太,你们就那么肯定,她会回来找你?我跟你说,那个女人是张多的老婆,张多是村里出了名的恶霸,他媳妇儿在他面前,多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她给张多家生了两个孩子,全是女孩儿,第一个夭折了,这第二个,还病了。”
南沫沉默了几秒,坚定的说道,
“不要小瞧一个母亲的力量。”
而且,还是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母亲,南沫相信,她不论付出什么,哪怕是生命,那个女人也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孩子的。
张青点点头,
“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那些村民肯定会派人守在今天进村的必经之路上放哨,他们进不去,所有的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白天那个女人身上了。
小五和小六二人,在树上挂到天黑,都已经半夜了,也没有见有人来,于是,二人索性靠在树杈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突然听见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立马警觉。
一个黑影在树林里走着,
“你还在吗?你在哪儿?”
小五小六一听,还真让首领给说对了,树底下说话的女人,不是今天下午的那个女的,还能是谁?
小六刚要出声,就被一旁的小五伸手拦下,示意他再观察一会儿。
那女的声音呜咽着,站在下午她坐的地方,眼神不住的向四周张望,见喊了半天,没有人应,最终绝望的掩着面痛哭起来。
“噗通”
女人跪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二人看见,女人的身形比起下午,还有些臃肿,正疑惑着,就看见女人正一下一下的解者身上穿的大褂子,小五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小六更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里默念着,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小五把小六的手拽开,指了指下面,
小六慢慢的睁开眼,借着月光,他看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了一个孩子,大概也就三四岁的样子。
这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既然没有诈,二人起身从树上跳了下去。
女人吓得赶忙站起来,正准备尖叫,就被小五捂住了嘴,
“不要喊,我说过,跟我们走,我们会帮你。”
女人怔了怔,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两个黑衣男人,又听见他们说,
“现在,我不捂着你了,你别叫,行吗?”
女人连连点头,小五这才把他的手从女人嘴上挪开。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她还这么小,我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小五小六对视一眼,小六把地上的孩子抱起,
“跟我们走。”
三个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原来,女人回家后,就被丈夫张多暴打一顿,扔进猪圈里,直到他肚子饿了,才拿来钥匙打开猪圈的门,让她去做饭。
女人想起自己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自己的丈夫,包括丈夫的父母、兄弟,没有一个人心疼过她的孩子,见她端上饭,还挑三拣四,
“一个不会生儿子的废物,做个饭还这么慢,大哥,也不知道你为啥还留着她,活着和她那个短命的丫头片子一样,浪费粮食,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伺候一家人,半句话也不敢说,张多又随手抓起一个杯子,直冲冲的砸向女人。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就被杯子砸破,鲜血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就算如此,她也不敢反抗,只是蹲下身,默默的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张多看她那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来气,
“还不赶紧滚,留在这儿碍什么眼?”
女人只得退下,进了孩子躺着的房间,孩子的状态好像跟早上出门前相比,显得更加憔悴了。
她抚摸着女儿稚嫩的小脸,眼看着孩子的生命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失,接连丧女的痛苦,让她再也忍不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这时候,张多在外面喊道,
“给老子拿酒来。”
女人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儿,从抽屉里拿出前两年,大夫给自己婆婆开的安眠药,起身走到厨房,拿起前两天丈夫喝剩下的半瓶散酒。
把药碾碎后,混了进去,搅拌了几下,急匆匆的拿着杯子走了。
“妈的,怎么这么慢?什么都做不好,要你干什么?丧门星。”
男人不停的咒骂着,他没有看见,此时自己的妻子脸上,再也没有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