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廖英池交谈的时候,叶凌夕虽然也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但心中还是一直忌惮着一件事情——
那就是钟离烁不会半路杀出来吧?
就是那种,自己明明和廖英池没有什么,但是就这样被误解了,然后钟离烁非要和廖英池来一个你死我活。
不过,好在直到廖英池将自己送回到公主府上的时候,钟离烁都没有出现。
“公主,您回来了!”
一瞧见叶凌夕,独秋先围了过来,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扶着女孩儿来到里屋之后,压低了声音说:
“公主,刚才百僵会的人来给王上回禀,好像是长公主这次依旧没有通过蛊王大会的初选,虽然大王子通过了初选,但大王子志不在此,蛊术并不是强项。”
叶凌夕眼睛一转——
百僵会是燕敕国最大的蛊术江湖组织,蛊王大会也是他们在燕敕皇族的鼎力支持下筹办的。
蛊王大会一共分为三轮,分别是笔试初选、解蛊秘术和蛊术对弈。
叶凌夕知道燕敕国的每一个王上都必须是蛊王,如果叶无霜想要成为燕敕女皇的话,就必须要通过蛊王大会,如果不行,当王上去世之后,这个王位就会流落到外族人的手中,就算给叶无霜一次代管的机会,她也必须要成为蛊王才能名正言顺、得到百姓的爱戴。
但现在看起来,她似乎是没有这个能力啊。
将外套缓缓脱下交给独秋,叶凌夕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水,一尝发现里面泡着的是毛峰,她嘱咐道:
“以后公主府上不要准备毛峰了。”
“可是公主,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喝毛峰茶了么?这些也都是贡品,味道应该……不差啊?”
“现在口味变了,”叶凌夕囫囵了一句之后就转移了话题,“长公主这是第几次参加蛊王大会了?我记得如果超过三次没有通过初选就必须时隔五年才有机会再次参加?”
“谁说不是呢,阖乐公主,”独秋边说,边给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句换一壶茶水,而后补充道,“这已经是第二次失败了,如果下一次蛊王大会长公主再失败的话,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儿,独秋来到叶凌夕身后,轻轻为她揉着肩膀:
“奴婢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有些冷酷,但王上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如果长公主下一次再不通过的话……阖乐郡主,您打算如何?”
看来独秋现在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是一个正常人,叶凌夕居然有些欣慰。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红烛,而后问出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独秋,你记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痴傻无状的?”
“这个……”
眨巴了两下眼睛,独秋细细算着:
“奴婢记得,就是郡主你在六岁生辰之后,行为就古怪起来,有时候也记不住事情,连人也认不全,要知道以前您可是王上最喜欢的女儿,聪明伶俐,一些蛊术秘方您看一遍就学会了,但那次生辰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叶凌夕微微点了点头,叶无霜和自己相差十岁,虽然不愿意用这种恶意来猜测自己的姐姐,但似乎现在也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六岁的时候,叶无霜对叶凌夕下了某种蛊毒,让她的智商变成了痴傻小儿。
甚至可以说,让叶凌夕从一个天才蛊毒少女变成了痴呆孽障。
眉头微微皱起,叶凌夕虽然也想为原主报仇,但是她对蛊毒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会:
“独秋,咱们府上有学习蛊术的书籍么?”
独秋摇了摇头:
“在公主您患病之后,长公主就借口说这些书反正以后都用不到了,就全部搬走烧掉了。”
没想到叶无霜居然真的是一个杀人之后还知道要补刀的人,不仅让自己变得痴痴呆呆,连书也都不放过。
“公主,”独秋看着叶凌夕若有所思的眸子,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您……是不是也想去参加蛊王大会?”
静静地看着独秋,叶凌夕刚要张口,但似乎感觉自己的措辞不是很合适,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她才给出了一个答复:
“我只是想要当燕敕女皇,并不想当什么蛊王。只是因为这个程序,而不得不成为蛊王而已。”
老实说,一开始叶凌夕其实没有这个野心,她只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赶快找到灵境然后穿越回去。
但面对这么一个像是蛇蝎一样的长姐,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做点儿什么了。
独秋的脸瞬间就染上了小迷妹一样的笑容:
“真的么真的么!公主!如果您真的有这个想法,独秋我真的是……真的是要高兴死了!”
说着,她居然还哭了出来。
叶凌夕看着女孩儿边笑边抹眼泪儿的样子,伸出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哭什么,如果我真的要成为燕敕女皇,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独秋,如果你想要助我一臂之力的话,当务之急就是要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最多的蛊术,你有办法么?”
“有的有的!”
“什么?!”
叶凌夕都有些不抱希望的时候,独秋突然给像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后连忙趴在叶凌夕的床底,将床板举起来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布兜,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布兜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有些泛黄的笔记本。
“公主,这是以前您学习蛊术的时候写的东西,独秋不识字,但都给您好好留着呢。长公主来查了几次,但都没有被发现。”
叶凌夕有些感动,她捧着已经有些破碎的笔记本,默默点了点头:
“等我学得有些眉目了,一定先将你母亲身上的蛊毒解开!”
“啊?公主……”
眼睛中又不争气地涌上了泪水,独秋连忙跪下:
“公主对独秋的恩情,独秋一辈子都无以为报!”
“好了,这事情切记保密,你先下去吧,若是长公主突然来袭你一定要拦住,然后想办法告诉我,我学习蛊术的事情,除了你和我,不能再让第三人知道。”
“是!”
等独秋出去之后,叶凌夕看着笔记本上稚嫩的字体,她很难相信一个当时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儿居然能够认识这么多字,而且蛊术的制作过程写得极为详尽!
“看来我得用高考的尽头来学习这些东西了!”
伸了个懒腰,叶凌夕命人又添了几盏灯之后,就开始连夜复习。
彻夜未眠,第二天她刚出门,就看到顶着黑眼圈的钟离烁正在院中拈花。
糟糕……
叶凌夕暗叫不好——
我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害会加倍承受在钟离烁身上了。
她有些担心地来到男人身边,她刚站定,钟离烁就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小郡主,昨日兴许是和你分别太长时间了,本相的心里总不大痛快。”
虽然知道钟离烁只是在说自己中了情蛊的客观病情,但叶凌夕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也知道这种爱情不过是饮鸩止渴,但若只是活在当下,此时此刻的感动似乎也格外美妙。
十指相扣,叶凌夕担心地问:
“大冢宰昨日睡得可还好?”
钟离烁倒是坦诚地摇了摇头:
“昨夜和燕敕王聊了许久,睡下后也总觉得不踏实,早上起来身子也乏乏的,像是彻夜未眠一般。”
悄悄吐了吐舌头,叶凌夕带着钟离烁在正殿落座,命人给他倒杯茶醒醒神之后问道:
“大冢宰,我有一事不明,虽然知道您可能也不甚清楚,但我希望您能帮我查一查。”
“小郡主但讲无妨。”
虽然叶凌夕已经是公主了,但钟离烁似乎很喜欢“小郡主”这个称号,总觉得这和自己的称呼很相配。
而叶凌夕也不是一个在乎自己称号的人,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爹爹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而且长兄也没有要成为燕敕王的意愿,我本身又不会蛊毒,自然没有这个机会,但为什么……爹爹似乎也不是很中意长公主成为燕敕女皇呢?而且……长公主和我一样都是自小学习蛊术,为什么会连蛊王大会的初选都无法通过?这兴许……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钟离烁微微挑眉,他还没想到有一天叶凌夕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喝了口杯中的茶水,他叹了口气:
“虽然蛊王大会是应燕敕国百姓要求才举办的,因为燕敕国是一个以蛊术闻名的国家,燕敕百姓都认为如果自己的王上不会蛊术,或者蛊术不比民间,就是德不配位,所以每一个想要成为燕敕国统治者的人都必须要通过蛊王大会的考验,但这并不意味着燕敕的皇族在这个大会上没有一点儿操作的余地。”
钟离烁的话,叶凌夕当然懂——
毕竟燕敕成立这么多年,没有说皇权真的出落到旁人手中,再不济,他们可以将信任的蛊王聘为驸马,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甚至于可以在蛊王大会上做一些不引人注意的手脚。
但叶无霜两次都没有通过初选,可见燕敕王并不想帮助叶无霜。
这是为什么呢?
“大冢宰,燕敕王……为什么不想让长公主成为燕敕女皇呢?因为她的狠心?”
“或许……”钟离烁眉头微皱,“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
“是啊,但是……”
正说着,钟离烁抬起手揪住眉心:
“小郡主,这茶不对劲儿!本相头好痛!”
“啊?不可能啊!”
叶凌夕很确定茶碗里的不是毛峰,她想要招人扶着钟离烁去客房休息一下,但自己的手刚搭在他的肩上,就被他握住了——
他是在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