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坐起偏过头看了那个还是孩子的士兵一眼,几乎是本能地从床铺上跳下,弯曲膝盖,侧摆腰背,抓起剑柄一剑刺向对方的脖颈。
年轻的士兵一声惊叫,手上端着的东西一股脑扔了出去,大水壶打翻在地,里面装的甜水流了出来,泛着蓝汪汪的颜色,煞是恐怖。
他毫不迟疑地拔出腰间挂着的短剑,口中默念咒文,拨挡迎面而来的长剑,脚尖蹬地,朝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身后的房门的方向翻滚而去。
当!
两剑相交,士兵手中的断剑瞬间被灿若繁星斩断,如果他刚才出现瞬间犹豫,那必然逃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翻出门外,他探手摸向衣兜,试图摸出一把闪光粉。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一阵劲风扑面,抬起头便看见那个穿着训练服的年轻领主快速向自己靠拢,并以超越常人的姿态欺到了他的近前,挥动着长剑,由下往上,剑光直接划破了黑暗。
士兵见躲避不过,顾不上继续之前的动作,乱而不慌地抽出一把湛蓝色的匕首,反手一架,挡上了攻击。
当得一声过后,他只觉得整个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难以遏制的向后飞去,在空中翻腾了几周,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抬头回望了一眼,接着闪身钻进一旁的黑暗之中。
白言眼眸转深地看着他消失的位置,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哼,风一吹整个人悄然化作灰烬,朝着感知锁定的方向追了过去。
军营里都能遭到偷袭,王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乱了!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白言立刻加快飞行的速度,以求在其他人发现前抓到那个士兵,然后从对方口中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下城贫民区狭小的街道中。
从阴影中跃出的少年抬起左手抹了下脸,稚嫩的面孔立刻变化成了个中年人,胡子邋遢满脸痘印,一边沿着街道奔跑,一边脱掉身上那套王国士兵的军服。
逃了十几分钟后,他闪身钻进一个巷子,回头盯着巷口又待了几分钟,确认没人追来,这才背靠墙壁瘫坐在地,轻轻舒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他紧绷的身体才有所缓和,揉了揉有些发涨的手臂,心里吐槽了一句对方的力量,然后撑着身子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不算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突然怔在了原地,表情一下变得凝重,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前方黑暗中的模糊人影,看不见面容,只能看到一双淡金色的眼睛。
“谁派你来的?说出背后的主使者和你的目的。”
平淡的嗓音听在他耳中却如同惊雷,深知自己无法逃脱,他冲着前方嘿嘿一笑,然后猛地抽出已经改变了外形的短剑,准确地扎入了自己的喉咙,割破了那里的气管。
泛着些许泡沫的血液从他口中流出,伪装后的中年人带着诡异的笑容跌倒在白言身前,膝盖重重磕在了地面上。
“嘿,嘿……”他将手中的短剑松开,费劲地用手捂住喉咙,却无法止住伤口血液的外流,带着嘲笑眼神逐渐涣散,身体抽搐了几下,再也没了动静。
白言愣了一下,蹲下确认对方死亡之后,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呢喃道:“想在以为牧师面前寻求死亡,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兄弟。”
熟稔地召唤出灵光守护,控制着红焰使从地面中拉出一具石棺,将对方未变冷的身体装进去后,抬头环顾了下周围,待石棺沉入土地,这才消失在了无人的小巷子里。
……
回到军营后,白言没有向已经返回的唐九和囚锁提及此事,和女法师交换了下眼神后便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了冥思。
一个小时后,等到屋里的另外三人都已经进入了熟睡或者是冥想,他悄悄坐了起来,又等了几分钟,一个“次元跳跃”离开了营房。
这时,费尔曼的天空已经完全进入黑暗,大街两旁的路灯照亮着大雪纷飞的环境。
躲掉街上巡守的士兵,他来到了贫民区的一个空宅子里,放出灵光守护,从地下导出了那具装有刺客的石棺。
打开棺盖,刺客的尸身还躺在那里,眼睛圆睁,似乎还残留着嘲讽的目光,切断了半个喉咙的伤口不再冒出鲜血,但原本的形状已经变得模糊,相比较之前肿胀了不少。
这把剑居然淬了毒,怪不得挂这么快……他捡起一旁的那把短剑,闻到上面那股隐约飘出来的腥臭味,不自觉地抬起左手,掩起了鼻息。
放下短剑后,他用灵性包裹双手,搜查起了对方的衣物,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小袋钱币,以及一张易容面具,还有一些盗贼工具。
继续翻找了一下,没有发现类似于书信的东西存在,他只好将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放了回去,起身退到一旁,用灵光在周围布置起了一个防护法阵。
接着,他抓起圣徽,念出了“召唤灵体”的神术咒文,将对方已经散逸的灵魂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灵性虚弱的灵魂漂浮在石棺上,目露凶光,声音冰冷的问道:
“为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问为什么?”白言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圣徽微光闪烁,半透明的灵魂立刻像闪电击中般疯狂地颤抖,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一样。
被圣光鞭笞灵魂的滋味并不好受,还没超过十秒,刺客的灵魂便作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待白言打断法术后,一下瘫坐在棺盖上,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语言都透露出了他的痛苦与疲惫。
“说吧,为什么要刺杀我,是谁派你来的?”白言审查般地望了他一眼,“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死了,完全没有必要再为活着的主使者保守秘密。”
“我叫阿尔松,来自卡鲁迪兄弟会。”
叫做阿尔松的刺客灵魂缓缓抬起头,看着白言继续说道:“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我们的目标是袭击军营制造混乱,谁知道刚好碰到了你,说起来还真是倒霉。”
卡鲁迪兄弟会?听都没听说过……白言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扬了下手中的圣徽,盯着对方沉声说道:“我问的是主使者,你有些答非所问啊,朋友。”
说着,圣徽上慢慢浮现出纯净而温暖的光芒,一下将整个院子照得透亮。
“别,别,我说……”阿尔松的灵魂难以遏制地退后半米,盯着那枚散发着光热的圣徽,抬起双臂,往上簇拥,做出了一个赞美太阳的姿势。
“是……全都是伊坦姆·宏恩伯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