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整个皇宫里最底层的存在，他们这些太监每天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别说有什么出路了，甚至连腰杆都直不起来，在那些主子的眼里连个人也算不上吧。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群体，还要在主子们看不到的地方用私刑，残害自己人，小卓子心里很难受，尤其是在看到小立子的惨样之后。
德庆嫌弃地看了小立子一眼，而后对福贵说：“再问问。”
“是。”福贵小心应下了，而后指使那个将小立子泼醒了的小太监，“将他的头给我抬起来！”
那个小太监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还有一些助纣为虐的兴奋，将手里的水瓢扔回水桶里之后，走到了小立子的身边，拽着小立子的头发，强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跟在福贵的身边也见了不少事情了，那个小太监很清楚若是不能往上爬，那迟早小命也是难保的，而现在正是一个很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对于他来说，小立子是死是活与他根本就没有关系，反正现在被用刑的又不是自己。
因为头皮传来的剧痛，小立子皱了皱眉头，眼睛睁开了一些。
“小立子，你快把大总管的几个问题都回答出来，就不用再受苦了。”福贵趁着小立子精神迷糊的时候，凑近了一些，蛊惑地说道。
福贵这一招也是屡试不爽了，有许多意志不坚定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往往都会彻底放弃抵抗。
不过这次他低估了小立子的意志力，小立子意外成为了颜求穆手下的人，让他这一个原本过一天算一天的人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意义，自然对颜求穆的感情与其他人是不一般的。
所以其他人或许到了这个时候就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但是小立子早就将对颜求穆的忠诚刻进骨头里了，即使现在思绪不清，嘴里也只是一直念叨着：我没有错……
见到了这个份上了小立子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福贵也怀疑自己了，在心里犯嘀咕是不是真的弄错人了，看小立子这样不像是有什么心思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盯上小立子了。福贵在心里想着，小心地看了德庆一眼。
德庆就比福贵眼神老辣且心思狠毒了，即使他今日真的弄错了，小立子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今日小立子在他的手上受了那么多的罪，日后一定会找自己报复的。
其实在德庆决定要将小立子带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想让小立子活着出去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再与小立子说什么好话肯定没有用了，德庆不是个毛头小子了，自然也不会有妇人之仁。
只见德庆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处理了吧。”
听到德庆的这句话，就相当于是给小立子宣判了死刑，所有人对这句话都很熟悉，福贵笑着应了，谄媚地将德庆送走，而小卓子还在墙角，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又昏过去了的小立子。
理智告诉小卓子，他现在什么都不要做才是对的，就像之前一样，做好吩咐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但是情感上小卓子又没法就这么离开，他想带着小立子离开。
如果说在看到小立子被折磨的惨样的时候，小卓子想帮他的心在五成，那么在看到小立子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的时候，这种冲动就到了九成。
可是九成毕竟不是十成，小卓子即使想帮小立子，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命搭进去的。
就在小卓子犹豫着要不要因为这“九成”的冲动而帮小立子的时候，他一抬头却发现原本在暗室里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都不在了。
或许是都出去送德庆了吧！小卓子心中一喜，那最后一成的顾虑也消失了，他手忙脚乱地往小立子的方向跑去，探了一下小立子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便开始给他解绳子。
绳子才刚解了一个扣，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小卓子的手腕，他吓得差点叫出声，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竟然是小立子醒了！
“兄弟，你忍着点，我马上就要解开了。”小卓子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对小立子说。
看到给自己解绳子的是小卓子，小立子的心彻底放下了，他没有赌错。
其实小立子即使刚才昏迷了，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动静，他知道德庆是不想留着自己了。
而小卓子虽然一直跟在福贵的身边，但是心中良善，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在当时的危急关头，小立子就是有一个直觉，他觉得小卓子一定会救自己的。
但是……现在这样的“帮忙”可不行。这可是在皇宫里，若是小立子就这么跑出去了，那么之后可能连给自己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侍卫一看到他就会直接把他当成刺客杀了的。
小立子冲着小卓子无声摇了摇头，小卓子一脸疑惑地停下了动作。
“帮我……找个……人……”小立子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说。”小卓子将耳朵凑近了小立子，努力听着小立子的话。
“御、御花园……春蕊……”小立子刚说完就听到了从外头回来的动静，他马上转回了头。
小卓子甚至都来不及追问，将小立子手上的绳子紧了紧就马上起身了。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去而复返的小太监狐疑地看着小卓子。
“哦，我看他不动了，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小卓子勉强地笑着说道。
若是平时，小卓子这个尴尬的笑是谁都瞒不过的，但是方才他刚被吓到了，还被福贵踢了一脚，现在小卓子什么表情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毕竟他平时就是一副很容易受惊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