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宽阔的身子将她整个圈住,深邃的眸子透着坚定,贺桩展颜一笑,竟鬼使神差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我困了。”
贺桩早年受过雪冻,一到冬夜便难以入眠,不过这一夜身旁有他,内心踏实,倒是睡得安稳。
却是苦了樊络,软玉在怀,少女的馨香萦绕鼻尖,偏偏还不宜碰她。
翌日一早,贺桩起来后,没见男人的影子,她赶紧收拾好自己,将乌黑而柔软的长发在脑后绾了云髻,匆匆打开屋门,就见樊络正在拆铺子的门板,浑身只套了一件单衣,也不见他喊冷,贺桩见他额上还冒着汗,便也没多说。
她念着做饭,便没打扰他,径自朝灶房走去,岂料灶房早已生了火,锅里的米粥正沸着,大灶上还热着两个小菜。
她在娘家时,天亮未几便起来做饭,昨日因醉了酒才起得晚,没想到他已经做好了饭,那得是起得有多早?
贺桩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盛上米粥,然后将碗筷布好,这才喊他吃饭。
樊络已是开铺,将出售的铁具摆好,而后打铁房也烧上了柴火,听到声响便回到正堂坐好。
拿起碗筷,也不说话,闷头吃着。
贺桩昨夜梦醒哭闹的那一出,自己想想也觉得难为情,也低头吃着,忽而碗里便多出一块肉来,抬头侧望着他。
瞧着眼前娇滴滴的妻子,男人只道,“你身子弱,该多补补。”
他一个大男人,有的是力气,平日里也不缺锻炼,身子结实得很,反倒是她,少女的身段清瘦,总让人觉得弱不禁风,一张苍白小脸,显然缺少滋养。
清河镇的人多是庄稼人,女子也少不得肩扛手提,她这般纤瘦的女子,总归不大中用。
庆幸他是个打铁汉,不需她下地种田,不过如今瞧着,她委实该好生滋养着。
樊络盘算着,日后怕是少不得多与老袁走动,老袁是个屠户,他那儿有不少滋补的好东西。
不过袁锋是个倒插女婿,多少还得看冯家的脸色,且老樊也不是个贪小便宜之人,他断不会少了袁锋的银钱。
只是先前梁氏一下便要了他五十两聘礼,冬前他又花了不少银钱修缮房子,他手头的钱所剩不多。
如此,他还得赶在年前,多打几批铁具来,好多挣些钱。
只是盛国边疆多战事,赋税中,这清河镇百姓的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买铁具的人也越发少。
但无论如何,他也断不能短了她的吃穿,打定主意,男人见她收拾碗筷,只道,“桩儿,你先坐下,陪我说说话。”
贺桩依言坐下,而他反倒起来,从屋里捧出一件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来,笑得温和,“打开瞧瞧。”
她狐疑地打开,只见面前赫然躺着三匹布料。
分别是白底碎叶布,深墨色布,还有一匹是淡粉色的,料子是极好的棉布。
“喜欢吗?”
贺桩自是喜欢的,喜上眉梢,深深点头道,“喜欢。”
她一直觉得他的衣裳太旧,白底碎叶和深墨色的可以给他做两件衣裳了,若是有剩,还可以给硕儿做一件汗衫。
樊络两手湿漉漉,心里也是高兴,伸手点了一下她秀气的挺鼻,只道,“粉色那匹留着,其他的你若是得空,可以给岳父岳母做件衣裳。”
贺桩微楞,没想到他竟想到她的娘家人,心下不由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