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李总旗现在不会是卯着劲儿想作诗,但想不出来吧?”
那白衫书生故作惊讶,看向李观棋。
李观棋眼珠一转。
他等了半天,就是在等对方先发难。
“谁说我想不出来?我要是想出来又如何?”
他脸色涨红,捏紧双拳。
“在场这么多人见证,诗会的规矩王公子早就说明白了。”
白衫书生哈哈笑道。
“李总旗若是能赋好诗一首,自然有彩头相赠,得偿所望。”
“什么样的诗才算好诗?不能你说了算吧?”
李观棋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表情好像在强忍愤怒。
“李总旗可是怕我等故意贬低你?
“真金不怕火炼,要是真作出好诗,又有谁能抹黑?
“可要是自己诗作本来水平不佳,还臆想别人故意贬低你,那就不对了。”
白衫书生挑了挑眉。
“你若不信,何不问问王公子?”
说着,白衫书生向台上指了指。
“哈哈哈,李总旗,且听在下一言。”
台上,王北耀不急不缓开口。
“公平一事,你大可放下心。诗会自有裁判,更还有几位儒学大家评判,怎么会有失公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观棋表情,心里一阵暗爽。
李观棋的斤两他都已经摸清,在这诗会上翻不出什么风浪。
“李总旗若是对这彩头动心,大可不必再隐忍了,尽管展露风采就是!不然,难道真要浑然不动?”
王北耀这一番话说完,场中宾客都听出不对。
这王公子意思太明显了,借用之前蔡达的诗在嘲讽。
“原来真是这样……与这李百户有冲突的,是王家的公子!”
不少人明白过来,视线在双方之间游移。
“呵呵,王二公子,你就那么肯定我作不出来诗?”
李观棋青筋暴露,昂着脖子大声问。
这话一出,王北耀面色猛地变了一瞬。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叫他二公子,就连贾骏苍叫起,他都心中不满,更遑论旁人?
尤其是这李观棋!
不过很快,王北耀面色恢复如常。
这诗会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优势在他。
“李总旗何必如此?实在作不出来就算了,隐忍也是君子之道。”
王北耀哈哈笑道,而后话锋一转。
“这样如何?若是你真能作出力压群雄的诗,算上今日所有彩头,九莲姑娘的全部奴籍也交予你。除此之外,我王北耀额外附送一件文宝。”
说完,王北耀笑吟吟看向李观棋。
彩头再怎么加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空头支票,作不出好诗也拿不到。
而怎样才是好诗,就归他说了算了。
诗会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只要李观棋上台就是丢脸。
他招招手,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端着另一件文宝上台。
那是一方砚台,同样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又别有几番韵味。
“这王公子……手笔真是不小!”
前排座次,几位官员对视一眼,不由各自略微吃惊。
这又是一件文宝,算上之前那块墨,已经是第二件了!
他们出身儒家两脉,知道文宝来历。
须得是有大好文章现世,被人诵读,教化众生,才有几率引动文道长河,借此形成文宝!
最近这些年来,文道长河沉寂,因此文宝更加稀少珍贵。
但这王北耀却是一下子就拿出两件,还仅是作为一场诗会的彩头。
难以想象,对方身家是怎样巨富!
“全部奴籍交出之后,九莲姑娘是否恢复自由身,与你王二公子再无半点联系?”
李观棋大声问道。
“这是自然!在场诸多宾客,皆可为你见证。”
王北耀眼神闪烁了下,挥了挥手。
这李观棋又叫他王二,换个普通人他早拖出去打死八百次了。
不过还好,看现在情况,这李观棋终于是要上套了!
台下,李观棋微微点头。
先前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机会,想一次性解决薛九娘的事情。
不得不说,王北耀是真上道,不用他把话题往那方面引,人家自己就先说了。
说到底,这事与他也有些关系。
因为王二公子的针对,他行事不顺,薛九娘为了不麻烦他,才导致如今这样。
只是,薛九娘怎么会愿意跟王家签下奴籍?
不过,之前出了夜莺一事当做预防针,对现在的局面李观棋也大概有数。
这是个玄幻世界,超凡力量并不罕见,连记忆都能篡改,恐怕他不知道的手段还有很多。
摇了摇头,李观棋目光扫向前排座次。
王二断定他作不出来诗,想借此让他丢脸难堪。
不过,他手里的诗很多,多得不知道用哪首。
‘总是提防着儒家两脉,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借此展示一二。’
寻思一阵,李观棋心下决定。
贾府这诗会,儒家两脉都各有人来。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立另外一个人设!
“李总旗,想不出来也不必苦苦硬憋,实在不行,你效仿蔡兄的咏龟也可,你看周围湖景,花草树木,虫鸟鱼蛙,随便挑一个都行。”
台上,王北耀等不及了,出言催促。
“你且听好。”
李观棋眸光一转,落在场地不远处的池塘边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见李观棋应声,一众宾客都来了精神。
两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看这诗怎么样了!
“独坐池塘如虎踞。”
众人瞩目之下,李观棋淡然开口。
他这一开口,一众宾客都是眼前一亮。
“哎?有点说法。”
“看这样子,这李观棋好像也读过点书。”
些微议论声响起,众人小声点评。
绝句体裁前后一共四句,光看第一句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第一句倒是气势很足。
“绿荫树下养精神。”
顿了顿,李观棋第二句吟出。
“池塘,绿荫?倒像李百户坐的位置!”
“但是……这咏物,咏的是何物?不会是他自己吧?”
有人疑惑,也有人微微摇头。
要说这前两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画面感一下就出来了。
当然,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诗遣词太白,要说精妙真谈不上。
就算后两句能保持这个水平,距离两人赌斗的技压群雄也差得远。
“春来我不先开口……”
李观棋举目环视,最后目光落在台上。
“哪个虫儿敢作声?”
第四句吟出,顿时,周围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