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爷的吃罢玩罢,一抹嘴拍拍屁股立马走人,单留下佳人却也不会为他独自神伤。
“姑娘,参汤煲好了。”
男子离开没多会儿,丫鬟白花端着一瓦罐参汤再次来到了南阁楼,见井缨姝坐在书桌前看书习字,便盛了一碗参汤端了过去。
“姑娘”
井缨姝头也不抬,淡淡道,“先放那吧,我过会再喝。”
身侧侍候的雅兰伸手去接,却被白花一个不经意的拂手推到了一旁,“这参汤是专门为姑娘补身体的,要趁热的时候喝下才能发挥其疗效。”
“啪”
井缨姝缓缓合上书本,转头去看执拗的白花,有意无意撇了一眼她手中的参汤,笑问道,“怎么今日的参汤与往日的颜色有些不同?里面是多放了些什么吗?”
白花莞尔一笑,脸上如同蔷薇开了花一般,“姑娘慧眼,念及姑娘昨夜辛劳,闫婆特地叮嘱奴婢在参汤里加了三七,石斛和北沙参,专为姑娘益气养血,养阴强体之用。”
“闫婆想的真是周到,我若是不喝,岂不是白费了她的这番心意。”
说着井缨姝从白花手中接过参汤,拿着汤勺轻轻搅拌了几下,粉唇来回吹了吹,忽然放下参汤拿着帕子掩住口鼻,撇过头一脸嫌弃道,“虽说加了东西,这参汤还是那股子浓浓药味,闻起来苦苦的,让人难以下咽。”
雅兰忙上前轻轻嗅了嗅,确有一股苦涩的药味,回头没好气瞪了白花一眼,嗔怪道,“白花,你平日都是很细心的,怎么今日反倒是忘了呢?”
“呀!”
白花恍然大悟,佯装“狠狠”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你看奴婢这粗心大意的,只顾着参汤,竟然忘记带蜜饯来了。”
“要不姑娘今日就委屈一下吧。”
“白花!”
不等井缨姝发话,雅兰就直接横眉怒视瞪着她,低声呵斥道,“做下人的怎能委屈了主子?此事若是让爷知道了,你就不怕挨板子吗?”
白花小脸当即变色,冲井缨姝施礼赔罪,“奴婢失言,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
井缨姝含笑摇头,“人贵在自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多谢姑娘,奴婢这就差人去取蜜饯。”
“还差人啊,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雅兰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接着上前揽着白花的腕臂,提议道,“自己的错当然得自己亲自去改了,差人前去算得上什么知错能改。”
“而且近日姑娘口味有变,你自己前去我还有些不放心,还是由我亲自陪你去挑,方能合了姑娘的口味才是。”
说罢,也不管白花愿不愿意,扯着她就往外走。
两刻钟时间之后,白花和雅兰带着精心挑选的蜜饯返回到了南阁楼,井缨姝当着白花的面将参汤一饮而尽,白花这才心满意足退了下去。
目送白花下了绣楼,雅兰匆匆忙小步跑了回来,担心的看着井缨姝,紧张兮兮问道,“姑娘,你不会真的将那碗参汤喝了吧?”
“白花的话,多半都是不可信的,姑娘你怎么就那么傻啊。”
见雅兰急的快要哭了,井缨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骂道,“我又不是痴呆,明知参汤有问题,怎会还喝下去呢。”
“你当我真的傻啊?”
雅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喜极而泣问道,“那姑娘方才喝的什么?”
“奴婢明明看那碗汤药,颜色、苦药味都与之前的一模一样,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喏,用这个了。”
井缨姝起身走到卷缸旁,翻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了一侧的雅兰。
“本什么什么目?”
“是本草纲目。”
井缨姝嗔笑解释道,“这本书乃前朝医圣李分珍所着,书上写有一种叫苦参的药材,味苦,呈灰棕色或棕黄色,吃了对身体也无害。我将这味药材加入到参汤内,就能以假乱真迷惑别人,这样白花也就看不出什么端倪。”
“姑娘你真聪明。”
雅兰眼睛里冒着小星星,崇拜的看着井缨姝,悻悻道,“我还以为姑娘整日看书是在打发时间呢,原来关键时刻还有些作用。”
“砰”
轻飘飘敲了下雅兰的脑袋,井缨姝笑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里,藏着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
被打了雅兰也不恼,反倒是喜滋滋仰脸问井缨姝,“既然这书里什么都有,那上面可有写如何让姑娘逃离这里?”
“逃离这里?”
井缨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只记得那一日空中下着瓢泼大雨,青石板路上流淌着鲜红的血迹,行刑台上躺着一具无头男尸,血迹便是从这里淌下去的。她流着泪,跪在台前,怀里抱着饮毒自尽的娘亲,直到娘亲的体温变得冰凉。
“姑娘,姑娘”
见井缨姝久久不语,雅兰忍不住出言唤了两声。
“嗯?”
“姑娘,书上可有写吗?”
“有,上面有写。”
井缨姝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异常肯定。
“真是太好了。”
雅兰显得有些兴奋,“那姑娘,咱们就照着书上写的去做,这样姑娘就能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姑娘就不会不开心了。”
“谢谢你雅兰。”
见雅兰时时刻刻都在为了自己着想,井缨姝不由得心生感动。
“姑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一早就发过誓,这辈子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
“你何必呢?”
井缨姝抚了抚雅兰的肩膀,柔声道,“为你赎身的人又不是我,你真的不必为我如此。趁着现在你还年轻,等下次爷再来,我会求爷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你就回老家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为奴婢赎身的人确实不是姑娘,但却是姑娘求爷为奴婢赎身的。”
雅兰双目含泪,一边儿回忆一边儿抽噎道,“自奴婢父母狠心将奴婢卖到怡春院,奴婢便再也没了爹娘。只是奴婢宁愿死也不愿做那勾栏中人,幸得那日撞见姑娘,姑娘见奴婢可怜,便求爷救下奴婢。”
“奴婢心知肚明,若不是姑娘求情,像奴婢这种卑贱之人定不会入了爷的眼。所以,姑娘你才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今生今世就是当牛做马,也定要报答姑娘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