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罪,还请钦差大人饶命。”
不过才两日的功夫,州杭府驿站便挂起了白灯笼和白绫,原本的迎客大堂也已经被设成了灵堂,灵堂正中央放置着一口楠木棺材,棺材前面摆放着一块牌位,牌位上书写着“烈女刘三水之位”。
灵堂前石得六,邢乌森,朱戒重三人依次而站,身后跪着宣抚使司副使李虎义,旁侧是巡抚江确义,布政使段一德,按察使徐护达,州杭府知府齐大大。
“都是下官失职,这才让贼人有机可乘,还望钦差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下官有机会抓获凶手,以祭奠刘姑娘的在天之灵。”
“呵呵,现在人都死了,不管你说什么也救不了刘姐,你说那么多废话给谁听!”
“老朱,不可无礼!”
厉声呵斥了朱戒重一句,石得六看向跪在地上的李虎义,淡淡道,“李副使,护卫本官安全是你的职责,现在在你的管辖之内,本官的人竟然还遭人毒害,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本官就会饶恕你的性命吗?”
“说的好听些,现下被毒杀的人只是个奴婢,不是本官。刺客想要杀的人,是本官还是不是本官呢?你是不是觉得本官最应该躺在棺材里,而不是这个奴婢!”
李虎义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下官知罪,下官该死。”
“齐知府”
被石得六叫到名字,齐大大一惊,接着抱拳上前一步,“下官在。”
“昨儿你不是说凶手抓到了吗?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这刺客又是从哪来的!本官奉皇命前来州杭府彻查案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遭人刺杀,齐知府身为州杭府知府,驿站又是在你的辖区,难道此事会与齐知府你没关系?”
“还是,行刺之事原本就是齐知府你的意思?”
齐知府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解释道,“钦差大人莅临州杭,下官心中欢喜都来不及,哪里会派人行刺大人,还请钦差大人明察秋毫。”
“哼,欢喜?”
冷冷瞧了眼齐知府,石得六笑道,“本官可看不出你丝毫欢喜之意。”
“若是齐知府没能耐护的州杭这一方百姓,本官倒不介意帮州杭府换个新知府。”
这话一出,齐知府当即变了颜色,嘴巴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看向一侧的徐臬台。
徐臬台摇了摇头,示意他只当什么也未听见。
“你们心里那点个勾勾绕绕的别以为本官不知道!本官只是不屑与你们过问!若是还抓不到刺客,本官就将你们所有人参奏一本!”
“本官今日累了,诸位大人,恕不远送!”
“下官告退。”
石得六转过身看着刘三水的牌位,朗声道,“李副使,离开时记得带上你的兵马,本官不需要他们的护卫。”
“一群废物!”
闻言,李虎义身形震了震,见前面几位大人腿脚不停,随即出门带着兵马撤出了州杭府驿站。
“石都统,他们人都走了。”
“嗯,待天色暗下来,老朱你辛苦跑一趟,亲自护卫刘姐去黑水巷子。”
“都统放心,这事我老朱保准办得妥妥的。”
朱戒重拍着胸脯自信满满接了下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道,“石都统,你把李虎义他们赶走,如此一来这明哨岂不是变成了暗哨,对我们倒是大大的不便啊。”
“既然你知道有人盯着我们,那就办事小心些,别被人跟了尾巴。”
石得六冲他挤了挤眼睛,接着道,“你的身手我可是很看好的,刘姐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你可得上点心。而这些个暗哨,等到我们想传递消息的时候,自然就能派上用场。”
“成吧,你们的心思我老朱是摸不透,这些个粗活累活你们只管指派就是,我老朱一应全接下。”
笑着点了点头,石得六看向一旁的邢乌森,“邢老大,还缺什么你只管招呼,等咱们东西备齐了就着手收网捞鱼。”
“捞鱼的事儿你不用费心,老朱方才也说了,这事他来管,跑了一条鱼他全权负责,你也都听见了。”
随便一两句就被赶鸭子上架,朱戒重可不吃石得六那一套,“哎,石都统,这话我方才可没说,你别随便给我揽事。”
“老朱你别闹,你都说了粗活累活只管指派你,那捞鱼的事可不就得你亲自出马吗,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来?”
说着,石得六指了指邢乌森,问向朱戒重,“或者,你想让邢老大去干?”
“算了,还是我老朱来吧,这捞鱼的事儿交给你们,我还真是有点不放心。”摇了摇头,朱戒重接着道,“算起来老朱我都出京都一个多月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怕是我老娘又要生气了。”
“放心放心,用不了几日功夫了。”
当夜亥时,朱戒重带着刘姐离开了州杭府驿站。
“哐哐哐”
“哐哐哐”
“哐哐哐”
“等等,我这就来。”
天才擦擦亮,房门便如同打雷一般被人敲响,石得六随手拿起外袍穿上,打开了房门,却见来人是朱戒重。
“石都统,出事了。”
等石得六三人汇聚,朱戒重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今早朱戒重离开黑水巷子前,顺道便又去了柴房密室,却不料那刺客竟然死了,经朱戒重查验,初步判断乃是中毒身亡。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北斗司的据点?”
“应该不会。”
邢乌森摇了摇头,“据点位置隐秘,且人手众多,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会溜进去。而方才朱都司也说了,密室并无被人闯入的痕迹,那自然也就排除了外入作案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有内奸?”
朱戒重霍然起身,低声喝道,“不可能,绝无可能。北斗司自成立以来,从未出过内奸,也绝不会有内奸的存在。”
“再说了,此次来州杭办差,跟随而来的都是我的心腹。除了几个橙门都员,黑水巷子里便都是我的手下。”
“难不成,邢副都统是在怀疑我老朱?”
邢乌森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未针对任何人。”
“你还未针对?”
朱戒重脸色一沉,怒道,“橙门都员大多都在外探听消息,也仅有我的手下都在黑水巷子里,你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房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剑拔弩张,石得六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情况越来越糟。
“二位消消气,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我们谁也不能断言到底生了何事,倒不如我们一同去黑水巷子查个究竟,是黑是白自有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