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着身体休养的差不多了,宇文昌泰这日便早早的去了北斗司蓝门述职,以往虽说宇文昌泰是都统,但是为人亲近不做作,倒是与众人打成一片,氛围甚是融洽。可今日,一进北斗司的大门,宇文昌泰便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一般,明明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可转头去看却都扭过头去,这让宇文昌泰心里只觉得膈应,但又无可奈何。
去蓝门卫所粗略查看了近日的案宗,看上面副都统仄不西的批注都很妥当,照本宣科随意吩咐了几句便出了卫所,直奔绿门卫所方向去。
“卑职给六贝勒请安。”
宇文昌泰也是说的嘴累,任凭这些都员们随意唤自己,他是真的懒得再客气了。
“你们朱都司可在?”
“朱都司?”
那都员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道,“六贝勒说的想必是朱副都统吧,如今朱副都统已经官复原职了。”
“又升了,这速度还真是快得很。”
之前还听朱戒重自嘲自己的官职就跟荡秋千似的,宇文昌泰听了还心里只撇嘴,如今亲眼见到却是真真觉得甚是无语。
接到消息,“新官”上任的朱副都统这便匆匆忙过来了,一见宇文昌泰那张肥脸就拧成了麻花,“哎呀,石,哦...”
突然想起石得六不再是石得六,而是六贝勒,伸出去的手朱戒重硬生生给收了回来,毕恭毕敬的拜道,“卑职给六贝勒请安。”
“你怎么也这样?”宇文昌泰扶着脑袋,叹气道,“之前我还不知道皇上让我隐着身份来这是为何,如今看你们一个个拿我当瘟神似的,还不如我索性辞了这蓝门都统的职位,也不用看着你们心烦。”
“哈哈”
忽然,朱戒重抚掌大笑道,“我老朱就说嘛,管你是叫石得六还是贝勒啥的,你还是你,至少脾气性子都不会变。”
就在宇文昌泰一脸懵的眼神中,朱戒重回头对众人道,“你们可都听见了,方才下注的都不准赖账。”
“宝不换,你把他们的赌注都帮我收好了,一会儿我去打酒喝。”
宇文昌泰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问道,“你们在拿我当赌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个趣儿来耍耍。”朱戒重一屁股坐在宇文昌泰身边,挤眉弄眼略略解释了一句,不等宇文昌泰发罪,接着口风一转,问道,“哎,贝勒爷,你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我这小庙了?怎么不去庆国公府里,寻你的侧福晋呀?”
“听说那凌小姐出落得可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般,端的一副倾国倾城的绝色模样,贝勒爷你可是艳福不清啊。”
宇文昌泰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喜欢,就给了你怎么样。”
“我老朱可不要。”朱戒重忙摆了摆手,脸上美滋滋道,“我老朱可是有自知之明,那样的美女我受用不起,还是贝勒爷你娶回家的好。”
“不跟你扯皮了,找我是有什么事?”
宇文昌泰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还记得回京路上遇到的那波刺客吗?”
听宇文昌泰提起刺客的事情,朱戒重笑脸立马收起,示意宇文昌泰噤声,关上房门这才重新坐下。
“怎么啦?”
“刺客一事儿你可莫再提了。”见宇文昌泰眼中尽是疑惑,朱戒重压低声狐疑问道,“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朱戒重啧了啧舌,随即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想必是为了让你好好养伤,这才没有跟你说的。”
“追查刺客一事本是邢副都统在处理,可后来你一回到京都,皇上便下令命邢副都统回京复命,这刺客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宇文昌泰拿手搔了搔眉,无奈道,“本想着来问问你这刺客的来历,如今看来你却是一无所知,我还是去问问邢老大吧。”
“别去了,你去也是白去。”
“这怎么说?”
“邢副都统被成统领关起来了。”
从朱戒重那里得知邢乌森被关,宇文昌泰也不多留,直奔北斗司领事处去寻成无心,却被告知成无心出京办差不在北斗司。无奈宇文昌泰只得去求徐仁王,徐仁王却无奈摇头,说成统领下的令他无权擅作主张。
徐仁王虽无权放邢乌森出来,但可以让宇文昌泰去牢里见上一见,不过却也是隔着厚重的大铁门。
“嗯...”宇文昌泰站在牢房外,踱步来回数次,终究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邢老大,你在里面可能听到?”
“原来是六贝勒,卑职还以为是方得。”
邢乌森冷冷的声音缓缓从铁门后传了出来,言语中情绪毫无波澜,“请恕卑职怠慢之罪,不能当面给六贝勒行礼。”
“你可还好?”
“六贝勒不必费心,卑职很好。”
邢乌森此时倒是话格外的多了些,“牢里虽然闷了些,可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每日也不用操心处理堆积如山的情报,日子比起往日来倒是松快了不少。”
若是换做了平常,也就罢了,可这种时候当下环境,这番话听在宇文昌泰耳中却是格外刺耳,攥紧拳头道,“你放心,我一会儿便进宫去,求皇上下旨放你出来。”
“不必了。”
邢乌森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了,却还是端着冷冷的语气道,“此事本来就是卑职的错,卑职当受此责罚,还请六贝勒不要替卑职向任何人求情。”
“我不明白,刺客又不是你引来的,为何成统领要责罚你?而且,就算是真的要有人来承担此事,也不应该是你。我才是这趟差事的负责人,要问责的话自然由我来承担,与你何干!”
说着宇文昌泰就来气,“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跟皇上说清楚不可,他怎么能任由成统领有失公允呢!”
“六贝勒请留步!”
听着脚步声响起,邢乌森忙开口及时叫住了宇文昌泰,低沉着嗓音道,“成统领并不是因为刺客一事责罚卑职的。”
“不是因为刺客?那还会因为什么?”宇文昌泰大惊,他没想到邢乌森被关的原因竟然不是因为刺客行刺。
牢房内静了一会儿,就在宇文昌泰准备再问的时候,邢乌森这才道,“卑职原奉命是保护六贝勒的周全,如今六贝勒被刺客劫持而去,卑职办事不力自当受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