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充满了喜悦,五亩大的庭院,她连想都不敢想,这些高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和一簇簇略带枯萎的花草,她能想像得到春天来临时鲜花盛开的样子。
“咔擦”一声,东边墙上伸出一个小脑袋来,可能掰掉了墙上的一块泥,接着一个穿着酱红棱缎袄的年轻姑娘露出半边身子,正在费力的够墙这边的一枝蜡梅。
蜡梅枯硬的枝干上长满一朵朵饱满的花蕾,最高处的几枝因为阳光的缘故,已经张开了翡翠晶莹的花瓣,宛如隆冬时节少女的笑脸,煞是好看!
“小心,别掉下来!”刘景仁吆喝道。
“啊!有人!”墙上传来惊呼声,半个身子缩了回去。
“腊梅花!腊梅花!”一个稚嫩的声音吆喝着。
“别喊!有人!”年轻的姑娘又露出头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官人!官人!”牙侩带着一个面容苍桑短衣棉鞋的老者站在大门口向他招手。
刘景仁和妻子走过去,“这是那客商住在前街的老仆,余下的生意就由他照看着。”牙侩笑着说道,“一应手续有他经手即可。”
“好!”刘景仁说着,又赶着马车拉着老仆和牙侩赶到牙行,对牙侩说:“你带上所有的合约,我们一起找个证人把手续办了。”
“行,你怎么说都行!”牙侩高兴地说。
刘景仁带着牙侩和老仆坐着马车走到怀仁县衙门口,对三个人说:“你们两个暂时等一下,我找个熟人好作证人。”说完大步向县衙内走去。
牙侩一脸懵逼,证人怎么能找到县衙来了。
“客人在县衙认识那位书办?我人头熟,或许认识。”马慧娴想了想,说:“官人在怀仁县城认识的人不多,只和董知县相熟。”牙侩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一位书办叫他们进去,穿过县衙大堂,拐到后院的中堂,慧娴看到丈夫正在和一位戴着寿山帽穿着常服的团团脸官员坐在那里吃茶。
“这位是弟妹吧?来,坐这儿喝口茶,李书办,你带着那两位把手续办清楚。多少银子?”那位官员和蔼的说。
“伍佰两纹银。”牙侩弯下腰,身子几乎要跪到地上。
刘景仁掏出几张银票,数了数,将伍佰两银票交到董知县手上,董知县看了一眼,“这是隆昌号的伍佰两银票,你数数吧?”董知县又交给了那个牙侩。
牙侩恭敬地接过银票,“正是伍佰两银票。”说完和李书办走到外间去办手续。
“刘老弟,在县城买宅子,咱俩可就成邻居啦,你是不是该帮帮我呀?”董知县问道。
“你是我的父母官,我是你的子民,我能帮你什么呀?”刘景仁笑着说。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你那焦炭只给西湾冶铁用,怎么不供应利民铁冶?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都督府是亲的,那工部就是蛮的?”董知县笑骂着质问。
“董父母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能亏待老父母,焦炭场扩建以后产量虽然提上去了,但足额供应西湾铁冶之后,余下的焦炭不多,即使产量不多,还是能给利民铁冶供应一部分焦炭。不过焦炭场正在扩大产能,估计很快就会足额供应两个冶铁厂的焦炭用量。”景仁正色答道。
“能供应多少?”董知县追问道,“不是我催你,实在是县里穷啊,赋税的三分之一要靠利民铁冶。”
“理解老父母的难处,本月起每月能供应斤焦炭,开年3月份以后再行增加,老父母以为如何?”刘景仁回答道。
“行,随后我就让利民铁冶的老马找你去,可成?”董知县非常高兴。
“好吧,不过,除了焦炭,你不再要点别的?”刘景仁吊起了胃口。
董知县哈哈大笑,“奥,买起关子来了。除了焦炭你还有什么好东西?”
“生熟铁锭、铁条算不算好东西?”
“是好东西!是好东西!这东西有银子也不好买呀!”董知县正色说。
“这东西我每月给你供应斤,价格可以比市价低一成,只是货款要提前一个月支付,你能吃的下吗?”刘景仁也正色说道。
董知县想了想“这个事你能确定?”
“没问题,多了怕你吃不下!”刘景仁肯定的说。
董知县马上出去和县丞商量去了。
过了一会儿,刘景仁紧跟着草签了两份合约。
庭院的官票和民票同时办理好了,庭院财物、钥匙也交割完备,牙侩从没经过这样的事情,官票不都是两个月以后才能办理的吗?
晌午的时候,办理的差不多了,董知县正吩咐内堂留饭。刘景仁赶紧告辞,他知道董知县公务繁忙,很是勤勉,是一个惜民爱民的好官,不能再麻烦人家,他写了一封手书,交给董知县,“这手书让褚县丞带着,到西湾同我六叔接洽,我六叔褚县丞是见过的,详细事务同我六叔谈,我在县城还有一些俗务,恐怕回不去。”
“好吧。”董知县接过手书,“老弟搬迁的时候定要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