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说的刘景仁哈哈大笑。
任豪杰看到捂着嘴“吭哧吭哧”笑的刘景智,照着他的脑门就是一下,“连你也敢笑话我!”然后自释的笑了。
“你看,正说战果呢,就被你两句话带偏了。”任豪杰喝了一口茶汤,高兴的说:“你猜,我们得了多少蒙古鞑子的首级?”
“多少?”刘景仁问。
“两万三千二百一十六颗!追击的几个千总队刚刚回来,战果还没有核验,没有计算在内。”指挥签使任豪杰眯缝着双眼压低声音神秘的说。
“还行。”刘景仁自然的坐下来翻看书案上的文书。
“还行,还行,什么还行!万历23年播州大捷动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战报上说是空前大捷,你知道获得多少颗首级?”任豪杰盯着刘景仁的脑门儿问。
“多少?”刚往砚台里加了点水,正在使劲儿磨墨的刘景智问。
“四千七百六十二颗。”任豪杰双手按在桌案上,眼睛盯着正在看文书的刘景仁,说:“比比播州大捷,那是“还行”的战果吗?”
“是多了一点。”刘景仁说。
这个时候,刘来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他揭开盒盖,将一碗臊子面、两碟咸辣子腌萝卜摆放在书案上,又从盒底取出两张烙饼放在食盒里,再把食盒架在珐琅笔盒上。
“再取一个碗。给任签事盛一碗。”
刘来顺知道刘景仁的性格,只要他吃饭,就不忍心别人饿着,因此食盒里常常都预备有碗筷。
“我吃过了。”任豪杰推让道。
“今天这么忙。哪有自在吃饭的时间?遇上了坐下吃一点儿。”刘景仁伸着筷子指了指,埋下头开始吃饭。
任豪杰并不十分推让,他端起一碗面条,让刘来顺多放了一些臊子,又夹了一筷子咸辣椒,坐到茶桌前的鼓凳上,狼吞虎咽起来。
“蒙古军营里还有十几架云梯,25台攻城车,成捆的攻城锥。那些可是好东西。”任豪杰又走过来夹了两块腌萝卜,说。
刘景仁并不说话。
“那些骆驼、马匹怎么办?”任豪杰问。
“先放到北营吧,兴州军换装成骑步兵,随后还要扩军,这些马匹、骆驼都用得着。”刘景仁取了一张烙饼,卷起来,夹起两角咸辣子,说。
两个人用饭完毕,“走!正堂里还有些“朋友”,咱们过去看看。”刘景仁用布巾擦擦嘴,对任豪杰说。
任豪杰放下邸报,两个人从东跨院出来。
中庭的正堂是一栋八开间的叠顶大殿,两尺高的青石台阶上围着汉白玉栏杆,台阶正上方的云纹石柱上垂下两串圆形纱灯,昏黄的光线并照不了多远。
庭院里倒显得非常明亮,塔松的阴影像刀裁一般浮在如水的银光中,原来中秋节快到了,一轮圆月像一盏玉盘静静的挂在中天。
刘景仁站在台阶上望了望云中的明月,北京天坛边那间高楼里如星辰一样的灯光像闪电一般在他心头掠过,一股心酸猛地从眼睛里涌出来。
他咳嗽了一下,揉了揉鼻子,转过身跨上台阶,向正堂走去。
正堂里的那群人早已等急了,从黄昏坐到夜半,茶水喝了两壶,点心也吃了几盘子,将军还没有来的意思。
指挥使司没有发话,大家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
刘景仁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走过来。
他一进正堂,众人赶紧站起来。他笑着给大家做一个罗圈揖,“让各位久候了。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聚歼了大金土默特联军,取得了重大胜利。”
他坐到正堂上,说:“兴州是明国的兴州,也是大家的兴州,上都、大板升、大宁同样也是明国的,我们要陆续取得对它们的统治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是做我们的朋友,还是做我们的敌人,是需要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认真考虑的问题。”
“今天诸位能够坐到这里,已经表明了归附之心,明国欢迎之至。兴州政事堂将可能有各位的位置,兴州将要组建兴州军蒙军营和兴洲军汉军营,这是文书,大家可以看一看,五天以后,我将在南门外的阅军场上敬候诸位。”
刘景仁说完话,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众人站起身来,纷纷离开。
一位穿着蜀绸长袍,头戴方顶寿山帽的老者走过来,“在下是兴州城徽州商会的理事,姓方。自捉尔木台吉伏诛以来,全城戒严,只进不出,下江南的货物堆积如山,路引和税票也无法如期办理,山西会馆、江浙会馆的同行也有同样的问题,他们公推让我问一问,这些事务该如何办理?”
“兴州指挥使府支持一切商务活动,兴州之战结束以后,我们将很快会给各位放行。至于具体事务,任签事会给你答复。”刘景仁刚刚和这位理事说了几句话,洪长河带着密云卫的麻千总从台阶下走上来。
刘景仁站起身,把这位徽州商会理事引到任豪杰面前,然后回身往大堂外走去。
他走到石表前,扶着汉白玉栏杆。
麻千总走上前来,行了一个军礼,俯过身子说,“我们潮河千总队追击插汉部蒙古鞑子到了热河,那些蒙古鞑子躲到了热河的几个喇嘛庙里,庙里的喇嘛们挡在门前不让我们进去,说是众生慈悲,不得妄造杀孽。军士们畏惧佛法,害怕遭报应,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特地让我来问一问。”
“这些喇嘛用佛法欺骗些愚夫愚妇倒也罢了,竟然敢阻拦我大军前进的兵锋,胆子也忒大了点。”刘景仁拧紧了眉毛,“那些蒙古鞑子跑了吗?”
“没有。我们已经把那两座喇嘛庙包围起来了。”麻贵摇了摇头。
“这就好,让将士们就地休息,明天我倒要看看这些喇嘛讲的到底是哪家子的佛法。”刘景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