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头十个兄弟活了三个,下边的弟弟,少说也有百来个,活下来的也有六七十个。
公主就不必说了,几十个还是有的。
这么多兄弟姐妹,想要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多的是人想要借北辰的刀杀慕容蕴。
慕容蕴自己应当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此番宴会能否顺利进行,就看慕容蕴的能耐来。
霍砚尘自然不会讲所有希望都放在慕容蕴身上。
万一慕容蕴想要鱼死网破呢?
南景的皇族啊,都是疯子,未必就做不出给别人做嫁衣裳的事情。
霍砚尘想着,或许他应该再做点什么,不如,去找慕容蕴聊聊?
打定了主意,霍砚尘并未在清泉宫中多留,与苏清妍说了自己的打算,便出宫了。
玉穗站在苏清妍后边,一直放着霍砚尘动手呢。
没想到霍砚尘竟然什么都没做,真就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她知道苏清妍之前的算计,却没想到竟然能让霍砚尘像变了个人似的。
“娘娘当真是好手段啊!”玉穗忍不住感慨。
苏清妍心底却满是苦涩。
哪有什么好手段,她付出了那么多,换回来这么一点收获,都是她应得的。
“梳妆吧。”苏清妍起身,来到妆奁前。
玉穗利落得给苏清妍换了个端庄大气的妆容,看上去更像一个威风八面的太后娘娘了。
摘星楼的晚宴已经开始了,陆陆续续有朝臣抵达。
苏清妍当然不必去得那么早。
她先是去了南书房与霍砚尘和霍明熙汇合,而后一同前往摘星楼。
苏清妍进了南书房,霍砚尘一双眼睛就移不开了。
“身子可好些了?”
南书房中只苏清妍与霍砚尘,霍明熙三人。
但当着霍明熙的面,苏清妍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有劳摄政王挂心,已经好多了。”
听出苏清妍的故意疏离,霍砚尘偏头看了眼正沉迷于批阅奏折的霍明熙,本能地有些不喜。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心思。
霍明熙写完最后那几个字,将奏折一合,朱笔放在一边,自然有人收拾整齐。
他快步来到苏清妍面前,“听万福说母后身体不适?”
“昨夜睡得晚了,有些头昏脑涨。”苏清妍牵过霍明熙的手,并未告知实情。
霍砚尘是知晓内情的,却也不会与霍明熙说。
苏清妍又与霍明熙说了会话,大体就是问问他最近学了什么。
霍砚尘时不时从旁插一句嘴,夸夸霍明熙的天赋,努力或者是进步神速之类的。
在几人互相配合下,场面是少有的和谐。
时间似乎过得飞快,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三人出了南书房,往摘星楼去。
身后仪仗队浩浩荡荡地跟着,也并没有影响前边三位主子说话。
霍砚尘让苏清妍放心,“我警告过慕容蕴了。”
苏清妍便心安了些,但霍砚尘还是让一个女子暗卫扮成宫中侍女模样,跟在苏清妍身后,若是真有危险,这暗卫便可护卫苏清妍周全。
苏清妍自己没那个本事,自然不会拒绝霍砚尘的好意。
三人入座,宴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南景使臣在慕容蕴的带领下,进殿,见礼,送上了南景准备的国礼。
南景的使臣里,还有几个熟面孔,执勤啊跟着慕容格来过的。
此番倒是没了之前的嚣张,乖得像小兔子一样,跟在慕容蕴身后,话不敢多说一句也就算了,连眼神都不敢多往两侧瞟。
苏清妍见状便多看了慕容蕴一眼,这为南景的太子殿下,手段确实不简单啊。
南景皇子众多,朝堂只会比北辰更加混乱。
此番前来的使臣,绝对不可能都是慕容蕴的人。
可即便如此,这些人也依旧被慕容蕴压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霍砚尘差距到苏清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欣赏与赞叹,表情便不太好看了。
恰逢此时,慕容蕴提到此番随着使臣队伍一同送来的祥瑞。
一匹没有杂色,通体白毛的白马。
慕容蕴说这匹马是汗血宝马的异种,可日行千里。
能出席这场宴会的,都不是普通人。
汗血宝马并不稀奇。
但纯白色的汗血宝马,倒是从未见过,确实稀奇。
苏清妍在听到汗血宝马时,便是神色一凛,暗道:“来了!”
一般这种情况,人家可不单单是来送礼物的,更重要的是挑衅。
果然,下一句就听底下那一头小辫子的慕容蕴神色颇有些为难道:“不过,这白马性子桀骜难驯。”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我这张嘴,北辰人才济济,哪里会缺一位驯马师呢?”
这下,在场所有北辰朝臣,脸色都是一变。
暗道:这南景太子说话也太难听。
这话一说,谁去驯了这匹马,就成了他嘴里的驯马师。
在场都是高官,三品以下连这摘星楼的大门都进不来,“驯马师”三个字,可是实打实的骂人了。
但若是没有人去驯服这匹白马,传扬出去,怕是还要让人以为他们北辰连个能驯服一匹畜生的人都没有。
这才是进退两难。
霍砚尘偏头看了眼苏清妍,而后目光落在霍明熙的脸上。
霍明熙年纪小,却也能听得懂话了。
他跟在霍砚尘身边,也学了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是功夫还不到家,霍砚尘一眼就能看出他眼底的愠怒。
霍砚尘再看向慕容蕴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本王还当南景此番是带着诚意来的,却不想,竟是还没开化的畜生。”
这“没开化的畜生”一说,也不知是在说那白马,还是说慕容蕴。
总归,慕容蕴的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又笑得像个没开化的傻子,“王爷此言差矣,这烈马神驹便如同妇人忠贞一般,向来只认一个主人,若是孤先行将其驯化,岂非是辱没了这匹宝马?”
慕容蕴说这话时,隐晦地看了苏清妍一眼。
苏清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神色未变。
笑话,这宫里头说是非得人还少吗?
过了最初那个羞恼的劲儿,现在她早已经不在意了。
一些个言辞,并不能让她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