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接下来的两年,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日子也依旧不好过。
如棋见苏清妍有兴致,便说起了从她娘口中听到的消息。
“咱们心慌登基,大赦天下,朝廷减免了三年的赋税,娘娘忘了?”
百姓的赋税,要交十分之三。
若是没有田地,只能租种地主田地的佃农,还要额外交给地主三成租子。
一年到头,忙活下里,能收获下来的粮食,也就只剩下四成。
这四成粮食,要养活一大家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而今大赦天下,除了要交给地主的租子,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能多收入三成粮食,比每年的产量,都快要翻倍了。
要是再赶上一个好年头,日子确实会好过不少。
有几句话,如棋没敢说。
其实先帝登基之后,也减免了三年的赋税。
先帝在位也就三年,就驾崩了。
百姓才减免了三年的赋税,日子比先帝登基之前,已经好过了很多。
如今又是三年,百姓的生活,应该能上一个台阶呢。
别的不说,反正现在京中的百姓,出门在外,脸上都有笑模样了,比从前更多了些生机。
就连她娘,平常总是苦大仇深一张脸的人,前几日到乌衣巷见她时,都没有把她的月例银子都拿走,还给她留了半两银子,让她在宫里好好过。
她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就一两银子,这还是因为在太后宫中伺候的原因。
她娘竟然能大方地给她留下一半,足以说明现在家里的日子确实好过了。
听完如棋的话,苏清妍心里被“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折磨出来的郁结也消散了些许。
是啊,日子都在变好呢。
相信这一次,也定然能够逢凶化吉。
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苏清妍心里忽然有了依托。
她朝着如棋笑笑,“你说的没错。”
如棋便也跟着笑起来,“娘娘能想通就最好了。”
她真怕苏清妍会想不开,她没办法交代啊。
又过了三日,苏清妍再次收到了计不忧的信件。
找到霍砚尘了。
他被洪水冲到了下游,之后重伤昏迷。
所幸坠入洪水之中,也帮他躲过了刺客的追击。
他醒过来之后,放了信号箭,计不忧第一时间带人前去接应。
不过,计不忧带着人到那边的时候,霍砚尘还在昏迷。
他们此行只带了两个太医,医术在太医院都不算顶尖的那种。
对霍砚尘的伤势不说束手无策,也只能帮忙拖延,并不能提供特别有效的救治。
永宁侯带着霍明裕与计无疾留在江南主持大局,计不忧在信件送出去之时,已经带着霍砚尘秘密启程回京。
信上,他将霍砚尘的病情详细描述了,还有之前太医诊断的结果,也一并送来,希望苏清妍做好准备,最多五日,他们便可抵达京城。
信是海东青送回来的,自江南抵达京城,大概需要两日的时间。
如此算来,计不忧带着霍砚尘,应该最多还有三日,就能回京了。
霍砚尘在宫中一直是住在景乐宫的。
但这宫里人多眼杂,难保就没有霍弋的人手。
她若是冒然让人收拾景乐宫,不仅会留下口舌,还可能会暴露霍砚尘与计不忧的行踪。
稍加思索,苏清妍就让人将清泉宫中,位于最后边的一座小宫殿收拾出来了。
清泉宫在宫中,算是占地最大的一座宫殿了。
后边还有小厨房之类的。
那座宫殿,原本是用来堆积杂物的库房。
她在自己宫中大肆收拾,并不会太引人注意。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并不会往霍砚尘那方面想。
她是先帝的皇后,是当今的太后,谁能想到,她会为自己名义上的小叔子收拾出一间留宿的宫殿呢。
至于在此之后,她要如何解释,只等霍弋有了动作,一切都可以推到霍弋身上,只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算还有人有非议,也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计不忧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他带着霍砚尘直接闯了宫门,原本想去见皇上的,但当时皇上正在早朝,他就直接背着霍砚尘去了清泉宫。
这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也带起了不小的恐慌。
不过,也亏得他这般举动,让宫中所有人都知道霍砚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无奈之下,被计不忧送进了清泉宫中,等太医救治。
至于为什么是送进清泉宫,而不是霍砚尘在宫中居住的景乐宫,大概是因为计不忧闯宫一事,总得给太后娘娘和皇上一个交代吧。
原本五天的路程,应该今晚能到的。
可计不忧愣是缩短了一天的时间,今天一早就抵达皇城。
苏清妍看得出来,计不忧眼底挂着的黑眼圈,快比拳头大了。
还有他下巴上的胡茬,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足以证明他这几日有多辛苦。
他来不及多解释,“娘娘,您快给凌霄看看!”
苏清妍在看到霍砚尘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双眼紧闭的那一瞬间,手脚都开始发软了。
但他身上的衣服依旧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就算是急于赶路,计不忧也将霍砚尘照顾得很好。
似是察觉到什么,计不忧苦笑着解释:“太医说王爷身上有伤,要小心腐烂发脓。”
苏清妍微微颔首,已经让宫女褪下霍砚尘的衣服。
胸口的刀伤几乎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还有背后的箭伤,穿透了他的身体。
致命伤就这两处,余下的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了,只是还没有愈合的迹象。
“他醒过吗?”苏清妍问。
计不忧摇头,“我带人找到他得时候,他就晕倒在一块大石头上,至今还没有醒过。”
要不是那信号箭确实只有霍砚尘一人有,他都要怀疑那信号箭是不是霍砚尘放出去的了。
“不过太医在给他包扎伤口时说过,他是有意识的,若是好生照料,应该是能醒过来的。”
“应该”这两个字,并不是他说的,而是太医说的。
他当时也差点吓死。
说这话时,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苏清妍的表情,想要从苏清妍的脸上看到些许情绪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