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宋忻意,宋大梁还是宠的时候多,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宋忻意将来有更好的发展,早早的把她送出国,还把她托付给了方承宇照顾。
父女俩一前一后的走进那个胡同,宋忻意背转过身,面朝着宋大梁,毫不拖泥带水的说,“这回可以说了吧。”
“忻意啊。”
宋大梁一开口,满脸堆着苦意,“爸求你,救救你弟弟吧。”
宋忻意眸光一缩,嘴唇上下动了动,“弟弟?”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那么陌生,可她看着宋大梁,竟不觉得意外,深深的吸了口气,宋忻意“嗤”了一声,“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如今她人都死了,弟弟,那是什么玩意?”
“是你小妈生的。”
宋大梁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会儿也不管“小妈”这个称呼会不会刺激到宋忻意,他只哑着嗓子求道:“他今年五岁了,上个月查出肝衰竭,现在还在京城的重症观察室,医生说,如果没有匹配的肝脏,他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
“那你去找好了。”
宋忻意冷漠的说道。
宋大梁看着宋忻意一脸冷漠的模样,扑通一声,就给也跪下了。
“你起来。”
宋忻意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跳到一边,胡同就这么宽,也就容两个人的空隙,宋大梁跪在了胡同正中,她不管往哪边躲,都像是站在宋大梁面前似的。
宋忻意脸色煞白,带着脾气瞪着宋大梁,“你这算什么?因为你心心念念盼到的儿子快不行了,所以就打算咒我这个女儿也早点死了吗?”
“我不是,我不是……”
宋大梁连连摆手,这几年东躲西藏,再加上破产以后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让他再不复当年的得意与荣光,这会儿的他,就像是生活面临绝境的哀求者,满脸都是苦涩,一屁股跪坐在地上,他没出息的哭出声,“忻意啊,你弟弟才五岁啊,他生下来的时候,那么小,因为爸破产了,条件不好,你小妈也没去大医院,就找了个小诊所给接的生,你弟弟才五斤多,我抱都抱不上手,还是诊所里的护士帮着我给他包好,送到怀里抱着的。
后来,你弟弟吃不得母乳,一吃就拉肚子,我跟你小妈就想办法弄钱,给他买奶粉,都说国产奶粉不好,但进口奶粉太贵,天天吃,根本吃不起,我跟你小妈就硬着头皮给他吃国产奶粉,每喂一顿,心时就提心吊胆的想,咱们不会那么倒霉的,买彩票都没中过,吃奶粉也不会那么巧合的碰到毒奶粉吧?
你弟弟吃了九个月的奶粉,就断了,我跟你小妈喂他吃米汤,蛋羹,等过了一生日,他经常会感冒,每一次流感,他都能被传染,每一次感冒都要抱到诊所去打针,每次打针,最少都要用一周的时间,才能见好,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小,抵抗力弱,大大就好了。
后来,他一点点大了,但每年身体的情况还不见好转,我们常去那一家诊所打针,那家诊所的医生就跟我们说,带孩子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吧,按道理,孩子长到三、四岁,不天天接触病菌的话,应该不会生病这么频繁。
我跟你小妈被医生说怕了,这才带着你弟弟去了大医院,哪成想,这一去,你弟弟就没出过院,人家说你弟弟的肝脏系统有问题,还说了好多的名词,我跟你小妈都不大懂,但你弟弟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不好,人家医生说了,你弟弟现在只能换肝,说他肝出现衰竭,趁着小,如果能找到匹配的肝源,恢复的还能好一些,但现在肝源紧张,我们在那个什么国际求助的网上发信息了,半个月了,就只有两例能匹配上的,但人家都不同意给配型,又都在国外,我跟你小妈实在经济能力有限,想去,去不了,想求,在电话里人家根本就不答应。
京城医院里的医生看你弟弟实在招人疼,我跟你小妈也实在着急,也主动的帮我们联系那两个匹配的人,看看能不能发发善心,却不料,前天,人家那边回复了,说是已经将肝脏捐给另外匹配的人了,并且还给我们发了捐赠书过来看,我知道,肯定是人家给到了足够的价钱,如果我手里有钱,我也愿意给啊,能救活你弟弟一命,舍了我自己的命,我也愿意啊,可我的肝脏跟你弟弟的匹配不成功,根本没法做捐肝手术。”
“所以呢,你来找我,就是想要走我的肝脏?”
听到这儿,宋忻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弟弟,消失了几年的亲生父亲,声泪涕下的求着她去给那个她一面都没见过的所谓弟弟捐肝?
宋忻意连哭都不会了。
她讽刺的看着宋大梁,“你觉得我会去?”
宋大梁脸上满布泪水,这会儿看着宋忻意,一脸的恳求,“孩子,爸知道,当年的事儿,爸对不起你跟你妈妈……”
“别提我妈妈……”
一听他还有脸提她妈妈,宋忻意嘶吼的喊回去,“你不配。”
“是,我不配。”
宋大梁咬着牙认了,“我就算再不配你妈妈,可是女儿呀,爸当年对你,却是掏心掏肺的好,这没错吧。”
“那又如何?”
宋忻意硬冷着心肠,依然摆出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宋大梁今天来,无论如何都要求得宋忻意松口,他跪坐在那儿,不顾形象的大哭出声,“你弟弟是咱们老宋家唯一的根啊,你爷爷、奶奶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给老宋家留个根,不能断了老宋家的香火,女儿啊,你那会儿虽小,但也该听见了。”
宋忻意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她妈妈,但对她还是很好的,死的那年,宋忻意也就五、六岁吧,具体说了什么,她可能记不大清,但后来她妈妈过世前,好似看开了许多,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孩子,别怪你爸爸,你爸爸他其实就是想给老宋家留个后。”
原来,这样的交待,还是她爷爷奶奶在世时留下的。
可那又怎样?
难道她就不姓宋吗?
她是个女生,就不能算是宋家的人,不算宋家的根吗?
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那么多先进的思想国人都接受了,为什么对生男生女还这么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