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究竟想做什么?”
苏二冷眼看着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他跟前的人,眼中有顾言痕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过的戾气。
顾言痕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兜里,他就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尽的写意潇洒。
“我第一天来就说了我的目的,可惜你不信。”
苏二的眸色深了深。
是,眼前这个男人那天突然出现在他跟前,苏二原以为这人是想耍什么花招,他都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却听那人张口便道:
“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呵,这男人怕不是石乐志。
苏二转身就走,可从那之后,他身后就像粘了一坨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苏二掀了掀自己的眼皮,一手托着腮帮子,笑意吟吟地看着顾言痕:
“可是不好意思,我不搅基。”
顾言痕也笑了,缓缓俯身,朝苏二靠近。
“怎么?某人记忆出了问题就算了,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是吗?”
说着,顾言痕的视线又故意往下游移了几秒,嘴角笑意加深:
“还是说,二公子每晚洗澡的时候会觉得,男人的身体就该是你那样?”
苏二嘴角笑意瞬间褪去,抬手就要往顾言痕脸上扇去,顾言痕是谁?会让苏二得逞?
毫不费力地伸手拦下苏二的手掌,抓着他的手腕,依旧在笑:
“这算恼羞成怒吗?”
苏二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的厉色,下一秒另一只手就攻了出去。
腿也不闲着,电光火石间,冲着顾言痕就是一个膝顶!
顾言痕反应也算快,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让他下意识就避开了苏二的每一击必杀,当然,苏二也成功从他手中逃脱。
苏二活动了一下手腕,下一秒,又朝顾言痕那边攻去,大有一副今天要好好教训对方的意思。
这不是顾言痕和苏二第一次打架,苏二不记得顾言痕的出招风格,可顾言痕是记得的。
然而这份记得,却没有成为顾言痕的优势。
因为被篡改了意识的苏二,在搏斗中,完全失去了底线,跟顾言痕记忆中的打法也不一样。
所以当苏二毫不留情耍了一个阴招的时候,顾言痕完全没有防备,背部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刚好是打在他上次中枪的那个部位。
时隔两个多月,虽然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但那毕竟伤得深,只是平时的行动没什么问题了而已那里能接受住苏二的那实打实的一下?
顾言痕当即就一个趔趄,苍白了脸色。
所以当苏二那边乘胜追击,又一次朝顾言痕攻过来的时候,顾言痕只是一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静静地望着苏二,没有抵挡,更没有还手。
苏二的手堪堪停在他鼻子前一公分的位置,却再也无法往前更近一分。
因为他看到了顾言痕的眼神——
不可置信,失望,痛苦,怜惜,最后通通化为了甘愿承受一切的一汪死水。
但那汪死水里又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透过他的眼神传向他时似乎太过触目惊心,他不敢去深究。
当然,苏二也注意到了顾言痕额头再冒着的细细密密的薄汗,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
苏二收了手,皱眉看着顾言痕。
他自己下的手自己知道有几分力道,或许真的有些重,但眼前这个男人决不至于会疼成这个样子。
苏二有瞬间觉得这人是装的,或许又想耍花招,但是他又觉得不像。
因为如果是装的,方才他不会不躲。
可这男人的表情,又让他有些怀疑——
他居然还是在笑。
“咳咳,”顾言痕望着他,只是很克制地咳了两声,才接着道:
“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神经病。
苏二转身欲走。
可终究没能迈动脚步。
因为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苏二条件反射回头,就见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已然晕倒在地,脸色还是苍白着,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狼狈。
或许连苏二都没有意识到,在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已经无意识地缩了起来。
苏二想走的,因为这男人晕不晕跟他没什么关系,或者他应该上去趁机一刀扎进他胸口,毕竟这个人算计了秦家这么久。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方案,他都没办法去实施。
他发现,他迈不动步,更拿不动刀。
那个人就躺在那里,他的心就像突然多了一只手,在一直揪着,力道一点点变大。
最后,苏二还是掏出了手机。
“D,过来一趟,这里有个伤患。”
报了地址之后,苏二便挂断了电话。
他低眸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内心告诉自己——
顾言痕是军区少帅,事关重大,他绝对不能死在自己手上,否则,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该好好谋划一下,该怎么让这个男人悄无声息地死掉,而不会让人将这一切算在他的头上。
是的,就是这样。
苏二重复着,这种刻意的强调像极了他在掩饰些什么。
可是他在掩饰什么呢?他堂堂苏二公子,要做什么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有什么需要掩饰的?
他想要去深究,可是脑子却泛起了轻微的疼痛,胸腔中也莫名涌起了一股烦躁,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去深究。
苏二眉头锁得紧紧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那股烦躁太强烈,苏二从来不是一个会跟自己过不去的人,甩了甩头,不再去纠结。
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那个男人,苏二转身离开。
丁晓佐按照苏二给的地址来的时候,就只看见那个向来矜贵高冷的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
而打电话叫她来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迹。
丁晓佐皱眉掏出了手机。
“二哥?”
“嗯,怎么?”
“你在哪儿?”
“我在银河处理事情。”
丁晓佐:“???”
“你……不在这边?”
苏二一愣,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丁晓佐说的“这边”是哪儿。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即就皱紧了眉头。
“怎么,你那里没人?”
顾言痕耍他?
“……你说的伤患就是地上的顾言痕?”
“嗯。”
看来还在。
“他怎么?”
“……我要是知道他怎么我能叫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