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端坐马上,以鞭指二人,喝问道:“不是说邛人攻城吗?那城门又何得大开?你二人为何又会在城外如此优游卒岁?莫非诓骗本将不成?”晁衡拱手,微笑道:“将军莫怪,方才邛人头领已主动言和。劳累将军与兄弟们辛苦一趟,本官甚感惶恐,因此请将军到城中一叙。本官备些薄酒,聊表寸心。”
来将轻蔑道:“本将军与兄弟们从蜀都连夜至此,难道就为了一顿酒食不成?”会池忍住怒气问道:”那依将军之意如何?“来将奸笑道:“本将军岂能无功而返。要不然,等其他兵马到时,合兵一处,扫清邛人,为你二人除去后顾之忧如何?”
晁衡大吃一惊,高声叫道:“将军,此事断不可为。邛人亦是陛下的臣民,若只是为了一已之私而加以伤害,岂不是手足相残?”来将嘲笑道:“你一七品小官懂什么?岂不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邛人与我汉人相比,亦只是寥若星辰。本将军早就听闻,邛人头领孟樵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人。”
会池听其言语不善,勃然大怒道:”你有何德何能?只不过是五品偏将军,为何这般轻视县令大人?“来将冷笑,指着晁衡傲然道:”即使本将军乃五品偏将军,但也足以令你二人望洋兴叹。“话锋一转,道:”本将军好心好意,想一劳永逸地解除祸端,你二人非但不领情,还恶意中伤本将军。莫非你二人得了甚益处不成?“
晁衡摇头,耻笑道:”本官原以为将军乃明德之人,可止于至善,定有何超群绝伦的见解。“又正气凛然:”举头三尺有神灵,我二人若是有一丝徇情,便教天怒人怨,五识俱丧,不得其死。“
来将嗤笑道:”本将军看你信誓旦旦,就不追究你出言不逊之罪。本将军问你,若是孟樵再次反叛,又当如何?“晁衡道:”到那时,本官自会向陛下请罪。“来将哈哈大笑道:”你这卑微之人,这般大言不惭,你有何能耐,竟还妄想面圣?只怕到那时,就由不得你了。“
晁衡冷哼道:”到那时,本官自请除去关内侯,以赎渎职之罪可否?“来将大惊,心想:此人只不过是七品之职,何以封侯。不敢再有无礼之举,恭敬道:”不知阁下封得何侯?“晁衡冷冷道:”白马侯。“
来将心存疑惑,反复念叨几遍,惊问道:”阁下莫非是晁将军?“晁衡点点头,会池喝道:”你既已知将军大名,为何还如此无礼?“
来将慌忙下马,纳头拜道:”末将广安平,未知将军真身。方才多有言语冒犯,望将军依军法从事。“会池道:”你可知,若是按军法从事,轻者责打五十军棍,重则除去军籍,永不叙用,莫非你也愿意?“广安平毫不迟疑道:”莫说是责打五十,即便是留下性命,末将也毫无怨言。“
晁衡点头道:”本官见将军有凛然之气,尚有悔过之心,不失大丈夫,岂会加罪?“又正然道:”将军连夜至此,可见忠义之心,只是行事有些偏颇。为将者不仅要有五德,还要先治心。“顿了顿对二人说道:”我等皆负朝廷重任,不仅要守土尽责,还要教化万民,将朝廷恩泽传播四方,切不可因怒而兴师,因愠而致战,更不可起杀戮黎庶之心。昔时,武安君公孙起,为秦王杀伐六国,立下不世之功。或许是他自恃功高,目空一切,得罪于人。或许是他杀戮太重,天理难容。最终落得被秦王赐死的下场,令人可悲可叹。我等如若冒然征讨邛人,难免会血流成河,即便得胜,也不容于世。”
广安平感动地拜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末将听闻将军乃仁人之人,如雷贯耳。有心结交,终奈未曾谋得一面,今日聆听将军肺腑之言,绵长深切,令末将永世难忘。”
晁衡微笑道:“但愿将军能表里如一,日后若是有何疑难之处,来找本官共同切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