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格女士吗?”一位警察开门见山的问。
“对,有何事?”
“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回警察调查一起谋杀案……”
我见单昱明要前来阻止,我担心引起围观对他和公司都造成不好的影响,不等警察说完话就说,“行吧,那是现在就走吗?”
说着,我拉开警车门坐了上去,警车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倒是愣住了。
“我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别担心我。”临走前,我笑着和单昱明挥挥手。
来到警局,我自然是被带去问话了。事情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果然是和陶成发的死有关。
警察问我知道陶成发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我摇头,“我当然不知道,其实我和他仅有的接触就是我去医院看过他一次,只知道他的癌症很严重了,没有多少日子可活。我想,他应该是死于病患吧?”
警察笑着说,“如果是那么简单,我们也不会带你来问话了。”
“哦,是吗?”我笑笑,“其实之前陶成发的儿子陶然来找过我,当时我觉得他情绪有些不稳定。”
“恩,控告你谋杀的人,就是陶然。”警察倒也不避讳,直接说,“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省的,所以办起案来比较麻烦,如果你不招的话,很可能会被带到上海去。而我们知道你是单昱明的太太,所以也没心为难你,如果你能……”
经常这么说我就急了,我立马说,“你们该怎么问话就怎么问,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反正我就是一平民太太,你们可千万别对我使特权!因为我问心无愧,所以我没有在怕的。”
警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可是在你送的营养品里,我们发现了毒药,是老鼠强。”
“我是送过营养品,可是送的时候是未开封的!而且我在的时候亲自弄过给陶成发喝,他没有事呀!他好像是在我离开上海的第五天后死的吧?那老鼠强的毒性没那么慢吧。”
我见警察似乎有在听我说话,于是继续说,“我的行程记录,你们可以去航空公司调取的。”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药就是我放的,所以其实警察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毕竟医院人多手杂,不排除其他可能。但因为我是直接送礼物的人,警察又从陶然哪里知道了陶成发是当年撞死我妈妈的人,所以我还是目前的头号嫌疑人。
律师来保释了我,当然,我被限制了自由,最近都不能离开枫城。
我被警察找去问话,这事公婆也知道了,我回到家时婆婆特迷信的弄了一个火盆放在门口。
我愣住了,莫非婆婆觉得我丢了单家人的脸了,决定不准我再踏入单家一步?
“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婆婆见我回来,连忙说。
“可是这个……”
“这个是给你去霉运的,你从火上跨过来,霉运自然就消了。”
“哦!”我跨着火盆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在飙泪了。按理说以单家的地位,什么样的老婆找不到,可我婆婆却偏偏一而再的原谅我……
婆婆亲自准备了晚餐,都是些吉祥吉利的好东西,而单昱明则去了上海一趟,第二天中午他才回到家,并告诉我警察已经解除了对我的嫌疑,我现在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都行。
当然,如果我能出去国外旅个游,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看着单昱明,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他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效率怎么就能那么高呢?
当然,事情既然和我有关,我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心说放下就放下。我后来知道,单昱明是去医院调取了医院的监控,他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出现在医院的画面,又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航班和身份信息,以及在上海所住的酒店,最重要的是,他还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买老鼠强的照片。
而犯罪嫌疑人,竟然是林恩!
我真的从未想过会是林恩,但当证据摆在我面前时,我真的不得不信了。
林恩被抓进去了,案子还没审判,我透过关系总算见到了她。
林恩无疑的个美丽的女孩,尤其是在她不生气的时候,更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可她此刻穿着灰溜溜的囚服,盯着一头不经打理而稍显凌乱的头发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脏还是没来由的难受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恩并不看我,我示意她拿起电话,良久后她才不耐烦的拿起来。却又不好好拿着,而是无聊的玩着电话线,似乎想把线扯断似的。
她不回答我,我只有换了一个问法,“林恩,我想我是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的。我妈的死和你妈是脱不了关系的,可你就算真的为了你妈妈,你也不该傻傻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她还是不说话,我一个人继续唱着独角戏。“你这样,只会让活着的、爱你的人更难受!”
“林格,你不用来教训我,我根本就不爱听!”她大声打断我,“我说实话吧,我做这一切心甘情愿,我也不会不承认,我就是要用我的命来换我妈的命!你当初去上海,不就是想把我妈揪出来么?我妈都那样了,你怎么还忍心?”
“我是不忍心,尤其是看到陶成发命不久矣的样子,我……”
“你又要装善良!”林恩不屑的说,“林格,你虽然看起来单纯又善良,其实你的本质却是一个残忍的坏女人!你表面上说原谅原谅,可你和我爸爸在医院后墙说的话,我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我……”我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你不是和我爸说,要把每一个人都揪出来的吗?我原本很恨我爸的,因为他对感情的不忠诚,而让我妈心生恨意动了杀机。可是当我听到他哀求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怪他了!他一直都知道,但这些年对我妈还算不错。可你呢,却一点都不顾和他的血缘亲情,竟然真的要赶尽杀绝!”
林恩的指控,我自然不认,但是和他继续争辩已经没有意思了,我只能说,“当时我只是在气头上。”
“对,暂且说你是在气头上吧,但你去上海接近陶成发总是真的吧?你如果真的不想害我妈妈,你就不会去找他!”
“好,林恩,就算我是去上海找陶成发的,你也不该杀人!”
“我是不该杀人,可是我不后悔。我妈养了我一辈子,难道我连这点事情都不能为她做?何况陶成发的癌症已经深入骨髓里了,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是那么的渴望死,却没有人成全他。所以我杀死他又真的是那么不能原谅么?反正他早晚都要死,还不如早死早解脱,那样他不痛苦了,你也没有人证来伤害我妈妈了!”
林恩执念太深,我被她的言论弄得头晕目眩,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看守所的了。
之后的好几天,我总是会想起林恩的话来。渐渐的,我似乎懂她了。
她看起来最残忍最自私,可她却是爱得最深的那个人。她为了让妈妈多活几年,不惜堵上自己的人生,这份爱太过偏执,不值得被称赞,可是任何人却不能否认这份爱的深沉和真实。
后来,我去见了陶然,我希望能和他好好谈谈。
陶然知道不是我杀死他爸爸的,对我的态度倒是好了些。不过分热情,也没有挖苦,却有些沉重的距离感。
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头发也好久没有打理过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又有些泛黄,头发也乱糟糟的顶在头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衫,可那衣衫却明显过大,使他像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他不停的抽着烟,偶尔看看我,偶尔看看窗外,偶尔又看看手中的烟。当他手中的烟全部燃尽,只剩下烟屁.股的时候,他才皱着眉把烟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他看着我,似乎想说话,但最终却又忍住了。他似乎有些坐不住,于是又拿出烟盒。
我伸手按住盒子,“别抽了。”
“你管我?”他有些不爽的说,可下一秒却又有些惨兮兮的说,“你管我做什么?我现在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倒不如让我多抽点烟,肺多穿几个洞,或者直接来个肺癌,让我快点死掉!”
“陶然,你爸听到这话会生气的!”
“我爸?”他苦笑了一下,用那种特别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林格,你真傻,你难道不知道我爸死了么?”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死了的人就听不到我们说话呢?”
“怎么能听到……”他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却有些虚瞟的四处瞅着。
我知道他开始能听进我的话了。
“因为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再难过再无助都挺了下来,我相信她一定在某处看着我。据说人在死后,会因为牵挂而舍不得离开这个不再属于她的世界,但如果他们停留太久,就会魂飞魄散无法投胎。我不想我妈妈那么可怜,于是就一直很坚强,希望她能尽快去过自己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