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姬车看向秦萱的目光中,几乎不带半点的遮掩。草原上的女子奔放大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说她有丈夫了……哦,没关系,只要她点头,换个丈夫也是可以的。
秦萱以前听过不少鲜卑人抢婚的故事,抢婚说是抢,其实也得你情我愿,不然回头就是男方被女方打的死去活来。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够被人,而且还是个女孩子,怂恿这么干。
“夫人……何意?”秦萱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眼珠子立刻瞅着别的地方,不敢和安姬车说多了。
“我甚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呀?”安姬车急的直跺脚,“你个呆子!”
秦萱心虚转过头去,她是真听得明白安姬车在说什么,不过这话她就算听得明白,也得装作听不明白!
慕容明的墙角她更别挖不了,也不打算挖好么!
“我喜欢你啊。”安姬车见着秦萱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也顾不上说甚么矜持不矜持,直接就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慕容明和她根本就是两看相厌,安姬车还记得慕容明初见她的时候,还讽刺她姿色平平还想要和秦萱有一段,简直是自不量力。要是这都可以忍那么甚么事她都可以忍气吞声了。慕容明,她讨厌他!!!
“夫人……”秦萱站在那里,双手搓着,不知道要怎么和安姬车说才好,就算安姬车是匈奴女孩,但恐怕没有几个女孩子喜欢自个告白却被拒绝的。秦萱拒绝起男人来,格外不留情,慕容泫当初都差点被她虐的口吐白沫。可是对着女孩子,她总是有些不忍心,可惜不忍心也没办法,她根本就不可能和安姬车在一起啊!
别说她是个女人,没有办法和安姬车有实质上的关系,就算她是个男人,她也不敢随便就勾引自个上司弟弟的女人啊啊啊啊!
她可是有家小的人……
“不要叫我夫人。”安姬车听到夫人两个字就来气,旁边人不是叫她夫人就是叫她娘子,她都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秦萱这么说,她就有些生气了。
“我只是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带着我走?”安姬车眼里满是希翼,她又不喜欢慕容明,只不过是被他那个可恶的阿爷塞过来的,两人两看相厌,安姬车才不会觉得自个能和慕容明有甚么。
慕容明这样的男人她不稀罕,而且宇文部的土地一句被慕容所吞,兄长也带着母亲远走漠南,她也没有甚么好牵挂的了。
“……”秦萱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她面上火热,已经有几分想逃了,少女热情的告白她已经有几分招架不住了。
“你告诉我,愿不愿意带我走。”安姬车仰着脸蛋,朝着秦萱走了几步。
“宇文……娘子。”秦萱一脸的为难瞅着她,“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么,在宇文部的时候,还想要……”
还想要杀了她来着。
秦萱还记得以前安姬车的暴碳似的性子,真是恨不得把她自个看不惯的人都给解决掉了。
“都以前的事了,还提作甚么?”安姬车听秦萱提起往事,脸上一红,她娇嗔道,“那会我年纪还小,也不懂事,任性胡闹,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话已经说得和撒娇没有任何区别了。
秦萱这会心里也泛苦,她看着安姬车一脸娇羞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难道继续要把当初糊弄官伎的那一套拿出来说给安姬车听?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套能不能把安姬车给糊弄过去。
秦萱喉咙发紧,她看着安姬车面上满怀希望的眼睛,吞了一口唾沫开始开口了“其实我……”
“别说了,我知道的。”安姬车伸手按住她的嘴唇,秦萱看着压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好一会都没能回过神来,这又是哪出。
“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你就把我扛回去啦,照着你们鲜卑人的意思,我和你应该算是夫妻了吧?”安姬车想起这回事来,才察觉到按照鲜卑人的习惯来说,她和秦萱已经算是夫妻了。
“我是汉人……”秦萱听到这话立刻回道,半点都没有犹豫。
“可是我听说,你是在鲜卑人里头长大的?而且阿娘也是鲜卑人对不对?鲜卑人里头,孩子不是属于母亲的吗?”安姬车听到秦萱这话,立刻冒出一串话来。
鲜卑人的的确确有抢婚风俗,也不怪安姬车会那么想,可是秦萱对天发誓,她那会是真的没有想到所谓抢婚,不过就是看着那会的安姬车气势嚣张,想要吓吓她,杀杀她的威风罢了,不是真的要抢回家做老婆啊。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安姬车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了,她垂下头来,过了一会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萱,她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就要去亲秦萱。
“哗啦!”一声草木被匕首拨开的声响突兀的插了进来。安姬车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声响弄得一愣,秦萱乘机就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朝着声源望去,只见着一处茂密的低矮灌木已经被人从中间破开,后面露出一张带着怒色的芙蓉面来。
一个身着鲜卑袍子的少女面带怒色站在后面,琥珀色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洛兰也没有想到,自个出来散心,竟然还能遇见秦萱和那个匈奴女人。她见着两人举止亲密,就带着侍女躲起来偷听,谁知道两人的话还真的是越来越不能入耳!
“大胆!见着我家娘子还不快快行礼?”洛兰身后的鲜卑侍女大声喝道。
“不必。”洛兰扬高了下巴,秦萱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离面前的安姬车有好几步远。
洛兰见到,面色才缓和了些。
“你是谁?”安姬车原本正打算亲吻情郎呢,谁知道突然杀出一个来,她皱起眉头,很是不善的打量面前的洛兰。
洛兰肤白貌美,容貌虽然没有江南美人的精致,但在鲜卑人里头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安姬车打量了她几眼,发现这个少女容貌比自己美,身段也比自己高挑,顿时一口气就憋在了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别提就多难受了。
“我是前锋将军慕容翱之女。”洛兰以自己的阿爷为傲,当着安姬车的面报出家门的时候,言语里都是满满的骄傲,“你是前锋都尉的妾侍宇文氏吧?”话说到后面,眉梢微微上扬。
她在之前是没有见过安姬车的,毕竟她是正经的贵家小娘子,怎么可能没事儿就和自己的堂兄弟的妾侍们混在一块。还是安姬车自个说和慕容明没有半点感情,她才想起这人的身份来。
“……”安姬车听到洛兰竟然是慕容燕国中那个大名鼎鼎的将军之女,立刻咬住了嘴唇,人也不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要是换在以前她还能立刻喷回去将军之女了不起啊,她还是单于之女呢,可是现在宇文部早就没了,她的兄长也不知道在漠南的哪个地方,这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洛兰见着安姬车哑口无言,顿时心下大快。她向前了一步,眼角余光看到秦萱躲的离得安姬车老远。心里干脆就把帐全部算到了安姬车的头上,认为安姬车是在勾引男人。
“宇文部已经被灭,慕容正当天命。”洛兰这些日子在家中读了不少汉人的书,出口也能够唬人了,“你在前锋都尉府中,不可有其他的心思。”洛兰的眼神如刀,毫不留情的看向安姬车。
安姬车被洛兰的眼神看的身上发痛,她的心病就是宇文部的事,可是当着洛兰的面,她也不能像以前那么肆意逍遥。
洛兰若是真的被她给伤了,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护住她。秦萱如今也只是个绥边将军,和慕容翱还是没得比的。
“听明白的话,就赶紧走吧。”洛兰走到安姬车面前,淡淡道。
女人之间的交锋,不必像男人那般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只需几句话几个眼神,便能立刻分出胜负。
安姬车被洛兰的目光一逼,她看了秦萱一眼。
“还不走,是等着私奔么?”洛兰道。
安姬车狠狠瞪了洛兰一样,泪水夺眶而出,袖子他盖住脸,哭着跑远了。
秦萱原先是被安姬车逼的恨不得掉头就跑,可是真的看到她哭着跑走了,又心有不忍。
“怎么,心疼啦?”洛兰幽幽问道。
“到底是女孩子……”秦萱对着洛兰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挠了挠后脑。
“哼,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把这事捅出去,四郎指不定还要怎么对付她呢。”洛兰狠狠瞪了秦萱一眼,这难道还真是男人的通病么,见着女子可怜点就想要怜香惜玉,也不看看那是甚么人!
“以后你离那个宇文氏远点。”洛兰道,“今天你遇见的是我,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要是别人,心怀不轨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你的前途是要还是不要?”洛兰说到这里,都有些激动了。
秦萱也闹不清楚为何洛兰会这样,但是她说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
“娘子所言,在下谨记在心。”秦萱抱拳对洛兰一拜。
她的表现让洛兰脸色缓了缓,更是坐定了心中安姬车在勾引秦萱的想法。
“那就好,你可别忘记你说过的话。”她嘴角也有些些许笑意,“以后见着她也要躲着。知道了吗”
秦萱脸上一阵精彩,洛兰觉着应当把这件事告诉慕容明知道,她不能让自家的儿郎莫名其妙脑袋上就多了一块绿头巾,那个匈奴女人不老实,也别怪她。到时候要是这匈奴女人吧秦萱说出来,她就讲是这女人乱说。
洛兰心里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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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燕王府上也是鸡飞狗跳,自从慕容明跑到府里头,和老燕王说了慕容泫被府上的高句丽妾侍行刺之后,这府上就乱糟糟的。
或者说准确说来,别人是闹着要将高玉淑严加拷问,而世子妃宇文氏则是在院子里头发了一通的脾气。
宇文氏砸了好几个瓷瓶之后,关起门来,抓住妹妹的手,“你是怎么和那个高句丽婢说的?不是说要杀那个汉人的么?怎么是对三郎动手?!”
宇文氏的力气极大,指甲都陷入到伏姬辰的肉里头去。
“姊姊,痛!”伏姬辰疼的泪珠直冒,但是宇文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手劲儿没有半点放松。
“你说啊!”
“我的的确确让人和那个高句丽贱婢说,秦萱是三郎的新上任,只要除掉他,她就可以受宠,谁知道会这样!”伏姬辰说起这件事也十分委屈,她哪里知道那个贱婢竟然会行刺慕容泫,要是早知道,她早就在野外一刀把这个高句丽贱婢了解了事。反正高玉淑的身份说是高句丽公主,其实也就是个身份高一点的暖床罢了,死的不明不白,就算高句丽王知道了,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这个蠢货!”宇文氏恨恨放开妹妹的手,“你让人接触她之前,难道不知道派人去打探一下她的性情么?”
“我问了呀,听说她在府中一直被教授歌舞,怎么看都是有可能被宠幸的样子……”伏姬辰的手都被宇文氏抓出血来,新鲜的伤口正在外头冒着血珠子,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很是委屈。
“……”宇文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坐在那里,伸手扶额。
“姊姊别生气了,听说三郎这一回没事。”伏姬辰道。
“难道你还盼着他有事不成?”宇文氏冷笑。
这话说的诛心,伏姬辰忍不住哭了起来。
宇文氏发了一通的火,过了一会,她才冷静下来,“那个人你处置了没有?”
“姊姊?”伏姬辰闻言一惊。
“赶紧把那人给处置了,免得日后还要出甚么事来,另外到时候我会和世子说一说,把这件事告诉高句丽王。”宇文氏冷静下来,这件事必须要一股脑的全部推到高玉淑身上,高玉淑死的越快,对她们就更有利。让高句丽王知道,高句丽王绝对不会想着救女儿,而是想着让女儿快点死了了事。
“只要高玉淑那个贱婢死了,就不会查到你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