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夫人出府之后,钟雁来过季韶九的院子,送了她一个水头极好的小兔子,正好符合她的生肖,狡黠的笑,“嫂子,自从你来了府里,我觉的咱们大房可算否极泰来了。”
季韶九把玩着还带着飘花的玉兔,“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能要?”
要还给她,钟雁摆手拒绝,“也是别人送的,我又不属兔,送嫂子正好。”
“平时挂着当个禁步也不错。”
她娘不得祖母喜爱,钟二夫人偏偏掌了几年家,钟雁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对于钟二夫人被休出府她早不知躺在床上乐上几回了。
季韶九不止得钟大夫人喜爱,在钟雁心里可是他们大房的福星,和丫鬟直感叹钟璟奕再早一点成亲好了,季韶九就能再早一点进府了。
众人笑过,岑氏牵起季韶九的手,笑吟吟地给她套上个食指粗细的镶宝镯子。
“成亲没来得及,这见面礼可得补上。”
季韶九也不扭捏,又给岑氏行礼,“多谢舅母。”
岑氏指指桌案上的盒子,“那里还有呢,是你外祖母大舅母和小舅母的见面礼,让丫鬟一并拿回去。”
季韶九看了婆母一眼,钟大夫人点点头,“你外祖舅母们惦记你,就收下吧。”
季韶九又道了谢,青黛上前收了见面礼。
旁边的等了半天的小姑娘站起身来朝季韶九行礼,“表嫂安。”
钟雁在一旁介绍道,“这是二舅母家的小表妹,谨柔。”
季韶九从头上取了一支步摇插在严谨柔的发髻上,笑道,“表妹在府里不要拘束了,缺什么少什么就让丫鬟来和我说。”
岑谨柔抿嘴一笑点点头,许是刚见面,还有几分羞涩。
钟大夫人就和季韶九商量着,“就把我旁边那院子给给你二舅母住,你二舅父和你表弟住在外院。”
季韶九转头就吩咐吕妈妈去安排,内院的要洒扫干净,外院也挑了个清净的小院,无他,此次二舅母一家进京是严青云要在京城入学备考,明年参加春闱,这段时日借住在将军府。
正好严老夫人也有十来年没有见过钟大夫人了,二房一家就一起来了。
岑氏拜见过钟老夫人了,对于娘家弟媳,钟大夫人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如实说了近日府里发生的事儿,岑氏只替钟大夫人高兴,原来都爱偏着二房,最后还不是他们大房来收拾烂摊子!
钟老夫人对于钟大夫人的娘家人的到来还是很客气的,特意召了季韶九过去,嘱咐不可慢怠了。
晚膳也摆在了钟老夫人的仁寿堂,季韶九算是正式见过了严二爷和表弟严青云。
季韶九从库房里取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给严青云作为见面礼,严青云和五堂弟钟璟辰年岁相当,只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一板一眼,不像官宦人家的公子,倒像个地道的小夫子。
岑氏和钟大夫人说好了,等严青云的入学的事儿安顿下来,她和严二爷带着女儿就回临安。
钟大夫人对谨柔这个小侄女很是喜爱,提出让她留在府里,岑氏看看娇俏的小女儿,对钟大夫人的提议有点心动,留在京城和高门贵女打交道的机会多,在亲事上合适的人家也会比临安府选择性大一些。
岑氏没有一口应下来的,说要和严二爷商量一下。
府里有了娘家人来,钟大夫人笑脸都多了不少。
……
季府,太阳都落山了,安妈妈心事重重的从庵堂回府,一点都不耽搁地去给白氏回话。
要晚膳的时候了,进了门,安妈妈就开了口,“夫人,三小姐她……”
白氏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安妈妈一愣,季荣显从屏风后面换了常服踱步出来。
一边系颈下的盘扣,一边接话,“三小姐怎么了?”
惊得安妈妈一头冷汗,险些咬了舌头,季荣显平日在姨娘那里吃饭的时候多,怎么这么巧来主院了?
安妈妈话头一转,笑的满脸褶子,“老奴想起过几日是三小姐的生辰,想问问夫人怎么安排?”
“哦?”季荣显狐疑地看了白氏一眼,还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庶女在白氏这里向来不得青睐,什么时候会把一个庶女的生辰放在心上了?
白氏哼了一声,“怎么我见三丫头最近表现不错,想送她个生辰礼,老爷这么吃惊的样子,难不成是我平日苛待了她们不成?”
季荣显赶紧拱手,“夫人莫怪,我就是觉得三丫头小小年纪作什么生?”
“不过要是你这嫡母想给她体面,也是锦玉的福气。”
和白氏又说了几句家常,季显荣一甩袖子,“我去东跨院去看看。”
季显荣抬腿走了,白氏紧抿着唇生闷气,自从她过了三十五,季显荣留下过夜都是有次数的,五七八天能陪她吃上一顿晚饭就算是对她嫡妻的尊重了。
季大人走远了,安妈妈才凑上前来,白氏摆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白氏开口问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妈妈左右看了看,屋里没人了,还是压低了声音,“奴婢进了庵,也见到了三小姐,奴婢带了笔墨过去,三小姐见了奴婢情绪激动。”
“净心师太没撒谎,三小姐面色蜡黄,躺在榻上虚弱极了。”
白氏低垂了眉眼,手里死死握着手里的帕子,咬咬下唇,“她有说什么?”
安妈妈从袖子里抽出叠好的纸,展开,“三小姐……三小姐就想知道女儿可还在。”
她现在还忘不掉三小姐白雯君对她憎恨的眼神。
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在心底念叨着,各为其主,怪不到她的身上。
白氏展开纸张,写字的人执笔也无力,也似乎是多年未曾写字,忘记了该如何写,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扭扭曲曲的一句话,“我囡囡可还活着?”
十多年未见这熟悉的字迹,白氏下意识的摸了摸,三妹妹的字还是她握着她的小手腕练字帖。
也曾牵着她的衣角学走路,也曾不远千里来京城看望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安妈妈见白氏愣神,又低声道,“奴婢未敢擅自作答。”
“只是……三小姐瞧着似乎没了求生意志,滴水不进几日了。”
白氏闭了闭眼,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世她自会给三妹妹当牛做马赔罪。
手里的纸攥成了团,白氏冷冷道,“告诉她……还活着,也成亲了。”
她还是不忍心让她就这么去了,还是……陪着她活着吧!
她娘已经去世了,这世上还是留着一个血脉亲人在,她才不会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