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出现是郭嘉与庞山民都不愿看到的,二人之前皆有联结江东的打算,若暗地联结江东,此事操作起来,远比于在周瑜面前,互相竞争来的容易。
周瑜似是也料到此节,所以才借着孔明大婚的由头,以道贺为名,径往长沙,虽然周瑜亦知,庞山民内心深处,对他并不欢迎,可是为了江东利益,朋友之情,当暂且放下。
于竹林入口,三人相见,见礼之后,庞山民见那太史慈此番居然与周瑜同行,不禁对周瑜笑道:“公瑾与子义一道,岂是怕庞某会于荆襄相害不成?”
周瑜淡然笑道:“非也,子义与董将军许久未见,故与瑜同行。”
三人步入竹林,身后三员骁将相随,太史慈与甘宁之前便于战阵,熟知对方身手,话亦不多,而许褚见太史慈后,则见猎心喜,许褚与甘宁有共谋一醉的交情,与太史慈却素不相识,正欲搦战,却被郭嘉狠狠的瞪了一眼。
太史慈亦感到郭嘉身后的这彪形大汉,武艺不俗,单是先前释放的杀气,便让太史慈暗自警凛,忽见许褚与郭嘉对视之后,刹那之间便不再言语,心中暗道奇怪。
待入竹舍之后,诸人落座,周瑜丝毫不提朝廷与荆襄秋日交兵汝南之事,只言为道喜而来,周瑜倒是沉得住气,庞山民心中却一阵莫名烦躁,心中暗道:之前怎未发现公瑾如此令人生厌……
堂上所坐之人,皆为智者,三家天下最为强劲的诸侯,汇聚一处,若只为道贺,这孔明的面子也算通天,庞山民见周瑜顾左右而言他。轻叹一声,道:“许久未与公瑾相见,还未恭贺公瑾如今,官复原职。”
周瑜闻言微微一笑,对庞山民道:“若无江夏之事,我主也不会大梦初醒,山民提及此事。周某理当道谢。”
周瑜不卑不亢。倒是让庞山民将调侃言辞,尽皆咽下腹中,郭嘉见此二人相见,气氛诡异。对周瑜道:“公瑾与郭某皆来荆襄为客,昨日郭某已叨扰山民许久,今日得见公瑾,当让主家,歇息一番,郭某已观长沙繁华,怕是公瑾还未见识,如今时辰尚早,公瑾可与郭某同游乎?”
郭嘉的邀约倒让庞山民微微皱眉。不过庞山民以为。以周瑜之智,不可能被郭嘉忽悠一阵,便拿定主意,虽荆襄与江东交恶日久,可之前饶过江东数万军马性命。也算是给了孙权与周瑜颜面,既然郭嘉心急曹操与江东合盟,便随他去,以曹操当下形势,庞山民并不认为,郭嘉可以拿出多少筹码,可引江东,入此乱局。
周瑜闻郭嘉之言,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奉孝先生莫要使山民为难,此来长沙,周某除道贺孔明之外,亦有打算,便是周某不言,二位当皆已知晓,周某闻丞相欲与山民汝南一决,心中亦有些蠢蠢欲动,周某许久未统军马,手有些痒。”
“公瑾忒心急了些。”闻周瑜此言,郭嘉微微不悦,对周瑜道:“之前郭某与山民商议,欲划江而治,若山民不与丞相轻启战事,丞相可专心收拾河北军马,山民亦可引大军南下江东。”
“划江而治……”周瑜闻言,微微皱眉,转念一想,不禁笑道:“奉孝先生何必出言相诈,河北军马与西凉马腾,焉可与我江东相提并论,以山民之智,若是从了奉孝先生,此番建议,便是奇怪了!”
庞山民心中暗道,这周瑜果然料事如神,听了支言片语,便把事情猜出大概,只是对周瑜此来趁火打劫,庞山民心中的确有些恼怒,江东原本当好好的休养生息,荆襄且可不与他计较,如今周瑜闻得风声,亲赴荆襄前来挑衅,便是饶他不得!
想到此处,庞山民不禁笑道:“公瑾当知,奉孝先生乃丞相谋主,其建议自有独到之处,庞某亦想过,你江东屡战屡败,如今时机,正是我荆襄挥军江东之时!”
周瑜闻言,不禁笑骂道:“山民怎可不分里外,你与仲谋,乃是姻亲!”
“占我江夏之时,未见姻亲之情!”庞山民话音刚落,周瑜还未及答话,那太史慈却勃然怒道:“上将军当我江东无人?若上将军心意已决,慈待归返江东,坐等上将军来取!”
“些许笑谈,子义何必动怒?”周瑜闻言,轻叹一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周某确实想过,于朝廷与荆襄大战汝南之时,为我江东,谋些好处,所以此番前来,便是欲与二位商议一番,若我江东两不相帮,丞相与荆襄能予我江东何利,若我江东偏帮一家,又可获何利益?”
见周瑜侃侃而谈,庞山民与郭嘉面面相觑,二人颇为诧异的看着周瑜,半晌之后,郭嘉口中喃喃,对周瑜道:“许久未见,公瑾性情大变啊!”
“若丞相没了半年税赋,奉孝也当如周某一般……”周瑜苦笑一声,目视庞山民道:“周某闻蒯家织机,乃是奇物。”
庞山民气极反笑,出言骂道:“公瑾,你江东穷疯了不成?”
“丞相治下,幅员辽阔,当不差合肥,寿春数城……”
郭嘉闻言,亦大笑道:“公瑾若是喜欢这数座城池,自可取之!”
周瑜见二人丝毫没有与他商议下去的意思,不禁笑道:“周某只是试言两不相帮,我江东欲得何物,还未说偏帮一家,二位当付出如何代价。”
庞山民见周瑜神情如常,微微叹道:“公瑾,若是讨价还价,当子敬出马,你这态度,根本就不是做买卖应有的姿态,做买卖当买卖双方尽皆满意,便是诸侯交易,亦当如此。”
“山民所言不差,适才听公瑾所言,郭某还当此人失心疯了……”郭嘉大笑一声,对周瑜道:“于我三家诸侯,你江东如今,筹码最微!”
周瑜闻言点了点头,丝毫未有任何不满,对二人道:“正因我江东势微,周某才此来长沙与二位商议,若我江东势大,周某来不来长沙,无关紧要。”
周瑜话虽难听,却说的不假,庞山民闻周瑜怨忿之言,不禁摇了摇头,对周瑜道:“你江东之事,庞某不欲插手,若江东欲寻财帛,庞某与仲谋姻亲,自可出些钱粮相助,只是公瑾此番,来势汹汹,便是以庞某资财,怕是亦难满足公瑾胃口,再者,我荆襄与丞相相争汝南,与你江东并无关系,若公瑾非要趟这浑水,是否有些,过于行险了?莫非公瑾不惧庞某改变主意,从了奉孝之念,与丞相划江而治?”
“适才子义说过,要取我江东,山民大可引军而来。”周瑜淡然笑道:“再说周某行事,亦是效仿山民,之前山民无官无职,都可径往许都求官,周某如今乃江东都督,来你荆襄求财,又有何不可?”
一时间,堂上唇枪舌剑,争执激烈,许褚,甘宁,太史慈三人却面面相觑,于各家诸侯之中,这三人行事,素来谦谦君子,从未像如今这般霸气侧漏……倒是让三人看的眼花缭乱。
争执累了,三人似皆未有所得,那郭嘉身子最弱,且一夜未眠,如今已气喘嘘嘘,庞山民稍好一些,只是被江东贪婪,气的恼怒不已,唯有周瑜风轻云淡,寸步不让。
不知不觉,堂上气氛渐渐冷淡下来,庞山民手抚额头,对周瑜叹道:“公瑾,庞某之前从未想过,与你此番相见,会是如此境况。”
周瑜闻言,亦颇为感慨,对庞山民道:“你当周某愿行此事?两年之前,山民主政荆南,周某便料定当今天下,可三分而治,如今丞相与山民尽皆崛起,我江东却是日渐势微,你两家此番争斗,亦关乎我江东兴衰,我江东不坐收渔翁之利,反而与二位事先言明,已足够道义!适才话虽难听,却出自周某肺腑!”
“你又怎知,江东可收渔翁之利?”郭嘉闻言,不禁谑笑:“我中原待戈之士,十万余众,且与那袁绍征战日久,尽皆强兵,你江东可入中原处,仅合肥,寿春二地,且两不相帮,便要索取丞相城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庞某之前只是不愿与仲谋交恶,先前征战,皆你江东挑衅,我荆襄军马,何时掠你江东土地?”庞山民闻言亦道:“若公瑾以为,庞某与丞相乃是鹬蚌,大可来我荆襄,引军一试!”
周瑜见庞山民与郭嘉挑衅意味甚浓,微微苦笑,对庞山民道:“既然二位谈性不浓,今日暂且作罢,来者是客,山民不会连客房尚未准备吧!”
庞山民白了周瑜一眼,对周瑜道:“庞某后院,空地大片!”
郭嘉闻言不禁大笑,对庞山民道:“莫非山民已赞同郭某划江而治之策?欲使公瑾,长居于此?”
庞山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倒是被公瑾气糊涂了,总之,公瑾若欲涉足我两家战事,庞某自是管不得你江东军政,只是此非小事,公瑾当多作筹谋,免得日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