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浓云如墨,将那点点星光严严实实地遮蔽。长林搀扶着生母,缓缓跨出屋外。
“吱呀——”腐朽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刚出屋,只见外面竖起一簇簇火把,火光烁烁,人影幢幢,在那或明或暗的光影之中,是一双双冰冷的目光。
刘婵见此情形,拉住长林急道:“快走,你快走。”
长林眼眶泛红,他不在的日子里,母亲受尽屈辱,如今自己神功在身,近在咫尺守护,怎能让这些恶徒伤到母亲分毫?
他一步跨前,双手张开,如同一座小山,沉声道:“皇后娘娘,退后。”
小宫女便扶着她藏在长林身后。这时,那华妃走上前来,怒斥道:“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想勾结外人带走这个贱人。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长林横眉怒目道:“我看你们谁敢上前一步!”
突然,前方黑影一闪,一个身形显现。那人面庞黝黑,一袭黑袍裹身,身形瘦削,宽大的袍子在他身上显得极不协调。此人正是三月前败于长林之手的李二狗。
那时他武功稍显稚嫩,虽有一身魂力,却被长林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今他借助在战争中死去之人的魂力,修为大增,他额头上的魔瞳更加漆黑幽暗。
昔日兄弟再次相见,李二狗右手缓缓抬起,黑暗长刀在他掌心凝聚成型,他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着长林走来。
“看来你是诚心要帮助那帮恶人与我作对了?”长林冷冷质问。
李二狗轻晃下巴,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这个人,就是你的生母吧。”
只见李二狗左手缓缓抬起,掌心之中,一团黑暗的光球逐渐凝聚,光球内,雷电光芒隐隐闪烁。紧接着,那光芒如蛛网般向四周急速扩散,在冷宫周围形成一个墨绿色的法阵。刘婵的双手双脚瞬间被无形的灵魂锁链束缚,她拼命挣扎,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陈长林怒吼一声,猛挥出一拳,李二狗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化为一道残影,瞬间消失不见。接着,闪现在刘婵身旁,长刀一横,冰冷的刀刃贴在了刘婵的脖颈上。
“给我老实点。”李二狗声音冰冷。
李二狗以刘婵之命要挟,长林立即被一群妖人拿住。那卓彦早已得知他的身份,此时有恃无恐地近前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贱人生的野杂种。你今天想把她从这里带走,那是痴心妄想。大国师已经在她身上种下符印,她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长林狠狠瞪了卓彦一眼,转而看向李二狗:“你明知那是我娘,为何还要帮他们?”
李二狗面容冷峻,毫无表情地看着长林,他从小照顾母亲十余载,一旦梦灭,便选择坠入黑暗。
“你忘了吗?是我救了你,不然你早就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长林怒声吼道,眼中满是愤怒。
李二狗听到“忘恩负义”四字,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是你救了我!从前那个李二狗,在我娘被人一箭射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你为何不去找杀你娘的人报仇?”
卓彦听了下意识地后退三步。李二狗转头看向卓彦,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昂首道:“都怪我太天真。要是我早一天觉醒,早一天狠心,我娘也不至于惨死。”
卓彦松了口气,连忙赔笑着解释:“大护法所言甚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时是他们这一家人在长安西作祟,才酿成祸事,之前我实在是……”
“你给住口!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李二狗对着卓彦怒吼,眼神中满是厌恶。
卓彦吓得一哆嗦,畏畏缩缩地退到一旁。刘婵看着李二狗,悲悯道:“我之前听昭阳说,大狗和二狗是最好的兄弟,你们俩形影不离,以前那么好,肯定一直都会好的,人心不会轻易改变,你一定是受了他人蛊惑才会这样。孩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二狗脸上闪过一丝凄凉,冷哼一声,收起黑暗长刀。
华妃和卓彦见李二狗放了刘婵,顿时急了。华妃跺脚尖声叫道:“大护法,您可不能饶了他!他那些话,都是糊弄小孩的!”卓彦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不能放过他!”
“这里,容不得你们插嘴!”李二狗转头,厉声喝道。随后,他看向长林,说道:“我娘死了,我已经厌恶透了这世界,今日你若想救你娘出去,就来打败我!不然我一定杀了她。”
长林含恨道:“你答应过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会帮我找到我娘,你都忘了吗?”
“少废话!我现在再也不信那些软弱无力的誓言。”说着,他手握黑刀,猛地冲杀过来,长林也咬牙,迎着李二狗冲了上去。两人身影交错,瞬间过了十来招。
李二狗如今实力大增,拳脚功夫与长林不相上下。他手中黑刀锋利,寒光闪烁,几次划破长林的衣衫。长林暗自叫苦,可惜八荒无忌不在身边,只能暂避锋芒,不断侧身闪躲。
长林深吸一口气,运起《御龙真诀》,古铜色的皮肤渐渐泛起一层金光,受损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他蓄势待发,猛地冲拳,一道能量波汹涌向前,重重地打在李二狗身上。
李二狗捂着胸口,闷哼一声:“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你变得更强了。”
“你也是。是楚云生帮你的吧?我迟早杀了这个贼人!”长林说着,再次运起神功。在沙漠中吸收叶逐风的龙魂之力后,他无意间领悟出一套龙拳心法。此刻,他周身散发着金光,双拳挥舞间,隐隐有火光闪烁。虽无神兵在手,但他自身仿佛化为了一件无坚不摧的利器。
几番交手,李二狗渐渐抵挡不住龙拳的威力。长林一拳挥出,赤金色真气呼啸而出,打得李二狗连晃三晃。
长林道:“你不听话,当哥的来教训你!”
“哼!教训我?你没资格!”李二狗说着,魔瞳突然张开,后肩缓缓伸出九个冒着黑气的手臂,如同一丛扭曲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迅速涌来,将长林紧紧困住。
长林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压,骨头仿佛要被碾碎。他狂怒一声,浑身金光大盛,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击波,震开了李二狗。这股力量太过强大,震得大地微颤,周围的楼宇也跟着晃动起来。
长林的龙拳如疾风骤雨般朝着李二狗挥去,李二狗的魔爪也不断迎击。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
长林力大无穷,李二狗渐渐支持不住,魔爪缓缓缩回体内。无奈之下,李二狗施展空间遁逃法术,身影一闪,躲避龙拳的攻击。
卓彦见大护法落了下风,扯着嗓子大喊:“都给我上,砍死他!”
一群戴着铁皮面具的妖人闻声,立刻如潮水般冲了过来。这些人身材高大魁梧,力量强横,然而,再强也强不过长林。若论体魄,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长林挥起铁拳,重重地砸向冲来的妖人。“砰”的一声,一个妖人被他一拳击飞,撞在青石板上,青石板瞬间碎裂。
这些兽人在魂力的加持下,异常残暴,嘶吼着冲来。长林为了保护母亲和小宫女,在前面奋力搏杀。
但见,神拳迅猛如流星坠地,脚步飞跃如猛虎出山,砰砰响处打得妖人鼻眼歪斜,筋骨碎裂变得软烂如泥。
长林只用双拳,便将妖人打得节节溃逃。他正要追击,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墨绿色的结界,刚触碰到结界,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将他击退,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长林稳住身形,猛地再次挥出一拳,这一拳带着无尽的力量,打得墨绿色结界剧烈摇晃,周围的地面也跟着震颤起来。
长林不断挥舞龙拳,在他的重击下,结界开始出现裂痕。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结界上,拳头上裹挟着熊熊烈火,身体也被映得通红。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出母亲,谁也不能阻拦。
在长林的持续重击下,结界轰然碎裂,无数墨绿色晶莹的碎片如雪花般飘落。
冲破结界,长林看到卓彦仍指挥着妖人,如猛虎扑食般飞至卓彦身边,一把抓住卓彦的胸口,怒声说道:“你这恶贼,狼子野心,设下奸计,残害我娘,还害得长安城百姓流离失所,不得安宁。我今日就要杀了你这个谋权篡位的贼子!”他高高举起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落下时,身后传来刘婵的呼喊:“长林,住手!”
长林的手臂猛地停在半空中,缓缓转过头。刘婵看向卓彦,神色平静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卓彦被长林抓在手中,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声音颤抖着将芸娘、空渡夜闯皇宫之事说出。
如今皇帝已被楚云生夺取魂魄,空渡急于让皇上知晓当年事清醒过来,未想到将秘密大事泄露给楚云生。刘婵听完已然明了,她看向长林道:“他是你兄弟,你不能杀他。”
手足相残,会造无限恶业,她虔信佛法,不能让长林做出杀兄之事,看到长林怒打卓彦,忙暗念佛语为他洗刷罪业。
长林谨遵母命,看着母亲被白色无形锁链束缚,心中焦急万分。他捏紧卓彦的肩膀,怒声逼问:“给我解开,不然我将你撕成两瓣!”
“我……我不知道,这是大国师下的禁咒,无人能解!”
眼看着周围的妖人、兽人越来越多,刘婵面露凄苦之色:“孩儿,你走吧,不要为了我,白白丢了性命。”
“不行!”长林加大手上的力气,再次逼迫卓彦,“给我解开!”
卓彦疼得筋骨欲裂,挨不住在地上哀嚎。李二狗看着卓彦跪地求饶,神色冷漠,卓彦呼救:“大护法救我!”
李二狗瞥了卓彦一眼,毫不在意,只缓缓向长林道:“你现在很强,若论拳脚功夫,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若论计谋,你还嫩着点。”
就在这时,李二狗双手在空中快速舞动,两道黑煞气波汹涌而出。紧接着,一只三头的赤炼鸟从旁边飞了出来,一条白玉蝰蛇也迅速顺着城墙爬了过来。赤炼鸟口中喷出一道道火焰,白玉蝰蛇则吐出一道道寒冰,一冰一火朝着刘婵急速激射而去。
长林不得已松开卓彦,迅速张开双臂,将母亲护在身后,忍受着冰火和黑暗煞力的冲击。
紧接着,四周涌出许多异化的妖兽。皇城上空,十余条飞天蜈蚣盘旋交错,双目射出红彤彤的亮光,将下方照得诡异,宛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