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开始了漫长的做菜过程。几台摄像机对着他们拍啊拍,但仲青一进入到做菜环节,立刻外界的干扰不再令他分心,他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先把蝶豆花用特制的溶液浸泡,待液体变蓝之后,把煮好的乌冬面放进了蓝色溶液中,不一会儿,面条就被染蓝了。
再蒸熟一只大闸蟹,取其蟹黄,放置在碗中冷却。调制酱汁,蝶豆花的制作的蓝色溶液调制成了海鲜口味的酱汁,再拌入乌冬面中。接下来把腌制好的牦牛肉切成细条,放入烤箱炙烤,成熟之后泛着焦黑油亮的色泽,再混入也是经过腌制的红辣椒丝,还有用水氽了一下的西兰花。所有材料准备完毕。
仲青慢慢地在蓝色的大盘上面作画,按照脑海中已经成熟的画面依次摆放,十几分钟后,一幅巨大的星空油画出现在了镜头面前。
摄像师都有点惊呆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主持人也掩饰不住地赞叹说:“哇,这造型好美,真的像是梵高笔下的星空,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创意的?”
仲青局促地说:“这是一种创新,我当时有这个构思的时候不知道行不行,我的师父支持我,说不管结果怎样,试一试总没错。其实做造型还好,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这点我很担心。”
男主持人笑着说:“我觉得肯定好吃,就是有点不忍心把它吃掉。”
女主持人接着说:“待会评委会来试吃,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仲青是最后一个做完的,在一片掌声中,评委挨着点评每个厨师的造型。一个厨师做的刺身,用了一些心思,龙虾外壳做成了一艘船的样子,然后四周妆点着小的扇贝,做成了小船的形状,就是几艘小船围着一艘大船奋勇向前的样子。
另一人厨师做的花开富贵,用各色的萝卜雕琢了一大朵牡丹花,再配以各色的小牡丹,花团簇锦的样子。
还有一个厨师走的是调味路线,可能觉得造型不够出彩吧,就把心思更多地放在味道上。但还是有一些巧思,做的是开水白菜,汤色不说了,透明如玻璃,一朵白菜如莲花一般盛开在水中,造型也很清雅,但稍显创意不足。
评委一路看过来,啧啧称叹。最后品尝菜肴,仲青心提到嗓子眼,弄得顾韬晦也跟着紧张,也大气不敢出地盯着评委的嘴。几位评委尝了一口,面露惊讶之色,微微点头,写下一个分数,随后把纸条递给了主持人。
评选结果当场揭晓,公证处的人进行了公证,然后主持人故弄玄虚地报结果。
主持人大声地煽动气氛,向着台下的观众喊道:“大家预测一下,谁会是本场的第一名?”
下边的人就各自喊着自己支持的选手的名字,乱成一团。然后主持人就说:“我宣布……”就念出了一个名字,不是仲青,下边的一群人就欢呼起来,然后主持人就说:“获得了本场竞赛的第四名。”
哈哈哈,下边的人一声叹息之后,就开始狂笑起来。
就这样跌宕起伏地报完了之后,仲青拿到了本场第一名,进入到了前十二名。另外一位进入前十二的是做开水白菜的那位。
仲青的一场石头才落了地,总算赌对了。
电视播出的那天,仲青通知了有关的人都去看。他自己跟卫曦两人在家里看,卫曦边嗑瓜子边点评:“你那个厨师帽子太丑了,像是黑白无常里的白无常,脸还汗津津的,一点都不上镜。”
仲青就不满地瞄了一眼,说:“我怕太帅你兜不住,喜欢我的人排队排到锦城广场。”
这个时候突然播到仲青向老婆喊话的镜头,卫曦笑眯眯地说:“这个表现得好,加分,其它我就不追究了。”
看完了到最后,卫曦满意地拍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身来说:“不错,已经进龙虎榜了,开局大吉,再接再励!”
仲青就抱着亲了一下,说:“奖励,奖励!”
两个人就认真地吻了一分多钟,接着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攻。
刘成德也看了节目,一个人在办公室看的,看完之后,又呆呆地看着窗户下面夜总会的现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昆仑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土崩瓦解,说起来是他一手促成的,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反而觉得很荒诞。因为之前的昆仑帮完全是个庞然大物,狂妄不可一世,但是塌方得那么快,如同搭建起来的积木,只抽出了其中的一块,就轰然倒地。
如果说他有什么兔死狐悲的伤感,那也太小看刘成德的心脏了,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还干什么黑色交易。他其实是有些感慨,就是辛苦打拼出来的天地,一招不慎,就如水银泻地,捧都捧不起来。而且,摊子越大,这种漏洞就会越多,防不胜防,怎样才能防微杜渐呢?
刘成德没有答案。他现在就是在走一条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道路,没有标准,没有榜样,没有依葫芦画瓢,只有赶鸭子上架。
强哥已经正式被他挖过来了,所以昆仑帮的覆灭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只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对当时软禁他的那个大哥一定要严惩,不能让他顺利脱身。于是刘成德也履行了承诺,设计了一个圈套让帮中的人火拼,把这个大哥当场砍翻,在救护车上就没气了。
自此强哥死心塌地跟着刘成德。
刘成德既然挖了他来,对他的底细和心思把握得还是很准确的,把手里的大量管理工作交给了他。强哥翻看了他们的账目,问道:“就这么多吗?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刘成德笑着说:“你别急,以后有你忙的。我只是让你先熟悉一下我们的业务,然后再讨论一下我们的业务有没有什么优化组合的空间。”
强哥试探地问:“辉哥是不是已经有了方向?”
刘成德说:“大方向是有,但怎么做还要细细讨论。”
强哥说:“我大着胆子预测一下,现在夜总会的业务其实已经顶到天花板了,再往上,最多就是把洪王帮的打下去,自己一家独大。这样做的风险比较大,维护成本也高,所以我是不建议吃独食的。两家共同修建防护堤,提高第三方进入的门槛,才是最佳选择。那么,另外一个方向,就是赌博了,辉哥是准备开赌场吗?这个政策风险很大哦。”
刘成德点了一支雪茄,慢慢地享受着操作流程的乐趣,边做边说:“我准备做私彩,这个来钱快,而且目前属政策空白地带。”
强哥考虑了一下,说:“这个是可以的,但也是在打擦边球,不能把规模做大,不然枪打出头鸟。二是也不能大家一哄而上,乱套之后,国家也会出力整顿,直接把这个行业抹掉。所以,我们要做,但又必须低调地做,而且还要帮着上面维持秩序,不能让太多的势力进入这个赛道。”
刘成德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就是我觉得困难的地方,但有强哥的加持,想来这个困难并不严重,强哥你放手做,拿一个执行方案,需要多少人员,预先投入多少资金,我看看再说。”
强哥答应了,刘成德心里最大的一个石头落了地,他接下来好认真地跟洪王帮斗一斗,不指望把对方斗垮,希望维持住一个两强对峙的局面。
坐在办公室发愣之际,黄鹂推门进来。
刘成德眼皮都没抬,闻着香风就知道是谁进来了,除了黄鹂,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
黄鹂说:“辉哥,有时间聊一聊?”
刘成德说:“没时间,你想干什么?”
黄鹂就娇笑起来,笑声如清脆的黄鹂,在春天的暖风中荡漾。她说:“辉哥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哦。”
刘成德就快刀斩乱麻地说:“有屁快放!什么事让你懒觉都不睡就来骚扰我?”
黄鹂媚了他一眼,说:“还会有什么事呀?公事呗。”
刘成德眼一横,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于是黄鹂接着说:“就是最近我们夜总会接纳了不少小姐,有春满人间停业后投奔我们这边的啦,也有过完年不想再去沿海想就近找些生意的啦。本来小姐这种资源一直都是缺乏的,也需要不断地更新啊。我想春满人间垮掉之后我们没有主动出击去挖两个他们最顶级的,如果被海市蜃楼挖走了,我们就会白忙活一场呢。”
刘成德问:“有对象了吗?要花多少钱?”
黄鹂说:“有具体的人选哈,钱倒花不了多少,主要是让她们过来这边要提供更好的资源和平台,这样会让原来的人心理不平衡呢。所以今天想来跟你探讨一下把我们之前的奖励制度改革一些,更好的鼓励先进,惩罚后进。”
刘成德说:“这种小事,你看着处理就行了,这不正是展示你手腕的时候吗?哪里用得着我来出面?”
黄鹂笑了,不知想到什么事,就说:“要尊重你老大的权威嘛,早请示晚汇报,大事还是要辉哥拿主意哦。”
刘成德挥手把烟雾搅散,说道:“这算什么大事,以后你还要多负起责任来。夜总会这一块我就交给你和施翔宇了,你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黄鹂撇撇嘴,说:“施翔宇那个木墩子,太不适合夜总会这样的风格了。他最适合的岗位就是保安队长。”
刘成德看了她一眼,说:“每个人都要学习和进步,他天生不解风情,你就要让他多多接触这方面,以你的手段,拿下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黄鹂说:“我拿下他干嘛呢?也太没有挑战性了,既然辉哥都那么说,回头我就派我手下最红的小姐出面把他搞定,到时候你不要又说我拉拢腐蚀你的队伍哦。”
刘成德大笑,说:“各凭本事,你能够收编他,我没二话。”
黄鹂突然就换了一个风情万种的腔调,对刘成德说:“辉哥自己不近女色,难道觉得手下也都是无缝的鸡蛋啊?”
刘成德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没有不近女色,只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而已。”
黄鹂嗯哼了一声,娇软地说道:“不相信,眼见为实,吹牛谁不会呢?”
刘成德没理她,换了一个口气,说:“给你脸了?还有什么事?”
黄鹂收起面容,稍微禁欲地说道:“辉哥,我在想,我们现在做得这么大了,要不要也取一个名字,像洪王帮这样的,起到一个凝聚力的作用?”
刘成德大赞说:“你这个主意好,这才对嘛,把心思更多地放在这些上面。你有没有好的名字推荐?”
黄鹂说:“我没有,这些事情都是老大来定,我算什么?”
刘成德说:“你是大姐大,也是我们什么帮的元老级人物。”
黄鹂笑了,说:“不要给我脸上贴金,我的角色我自己一清二楚,只希望辉哥吃肉给我们口汤喝。”
刘成德点头道:“你和施翔宇都是我的左右二膀,从台湾老板那边就把你们带过来,毛根朋友了,大家一起发财,我不会自断手膀的。以后我们会越做越大,你也会越赚越多,早点投资买些好铺面,以后收租吃定息,光荣退休。”
黄鹂见说得也差不多了,就准备结束,边起身边说:“没想那么远,我还这么年轻,以后路还长得很呢。”
黄鹂走后,刘成德又接着她的思路往下想,觉得确实应该起一个响亮一点的名字,不然现在人家提到自己,只能说是辉哥,或者超越夜总会的老大。
他想了想,打电话把施翔宇和尹明都叫上来,外加上强哥,等人到齐了,就布置任务,说:“我们现在事业刚刚起步,也有了初具规模的团队,黄鹂说应该像洪王帮那样取一个响亮的名字,我一想也对,你们可以多发挥一下想象力,我一个人脑子也够用,大家好好想一个漂亮的名字。这样,我们的团队建设也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大家一起群策群力,一口气提了七八个名字出来,刘成德最后拍板,定下了“锦晖帮”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