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人家已然驾鹤西去,黄瑾熙五内如焚,如雷轰顶。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姥爷,好像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哭声回荡在房间里,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尉迟宣想起自己的爷爷去世时,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看到黄瑾熙哭的凄惨,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有首《忆秦娥》道出尉迟宣的悲痛之情:
风萧瑟,
袁翁仙逝人悲切。
人悲切,
卜筮遗风,
空留残页。
玄机妙算皆成绝,
安然离世众悲咽。
众悲咽,
星辰陨落,
绝学谁接?
霍苏璃站在边上,跟着抹眼泪,一抬头却发现一个问题。
袁老的书桌上有些变化。前两天来时,他的书桌上有很多文房器具,摆得比较满。可现在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了,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只摆着一个信封。
她等到尉迟宣悲声略微止住一些时,拍了拍他,把自己的发现指给尉迟宣看。
尉迟宣擦了擦眼泪,来到桌子边,发现桌子上确实是只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瑾熙、小宣共启。
尉迟宣拿了信,交给黄瑾熙,瑾熙本来哭得眼都睁不开,听尉迟宣说有一封放在桌子上的信,努力压了压悲痛,从信封里拿出信来看。
这封信好几页纸,黄瑾熙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将信交给尉迟宣。
尉迟宣抹了眼泪,忙展信观瞧。原来这是袁老连夜写的遗书。
信中袁老表示,半月前便已经算到自己寿数将尽,而最为担心的就是黄瑾熙没人照顾。后来解卦发现有一线生机,便安排黄瑾熙那天拿着个假古董去摆摊,如果遇到一个肯买的,便有三分希望。若是此人能跟着回家,便有六分希望。
没想到来的这人居然是老相识的后人,袁老更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袁老表示,自己在一个多月前便算到天灾将至,预先准备了很多物资。2楼这套房子里,有两个房间都是食物饮水,另外,在某处也藏了大量的物资,足够两三个人十年之用。这些物资都交与尉迟宣,只是拜托尉迟宣照顾好黄瑾熙。
老人让黄瑾熙不要过于悲伤。让她好好跟着尉迟宣,不要有其他想法。尉迟宣命理异于常人,现在又非正常年景,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
很明显,这是老人怕黄瑾熙真跟尉迟宣去了后,见到尉迟宣那人员众多有想法,压不住脾气。
信中还说,博古架上的所有藏品均为珍品,还有自己的藏书,总之房子里的一切都送给尉迟宣。老爷子还幽默地表示:现在这样的情况,这些东西就算是再珍贵也不能吃不能喝,不如一罐午餐肉实在,只是存个念想而已。
袁老特别告诉尉迟宣:
“小宣,你天赋异禀,绝非常人。老朽数十年精研相术易数,无一事不可算,却算不出你的命数气运,可见你有修行在身。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并非不能改变,还望你不断精进。我送你的那本书,是彭祖传下来的,按书修炼,对你大有裨益。”
袁老还特别告诉尉迟宣:小熙已经得我真传,无论是相术还是风水,以及易经,都能派上用场。望你看我薄面,照顾一二。如果小熙自己不珍惜这份机缘,那便不管也可。
袁老还强调,小宣你爷爷修的那个别墅风水非常好,只要你以此为家,必然安然无恙。
老人特别提到的是,我的身体你们一定不要移动,就放在房间里,保持在床上的状态,盖好被子即可。我自有道理。
尉迟宣看完了信,心中万分感慨:这位老先生为了外孙女也真是费尽心思,他怕我对他外孙女不好,做了种种妥善安排,这真的是世外高人啊!
尉迟宣本就是良善之辈,最重情义。见老人遗言如此恳切,大为感动。于是把信收起来,让黄瑾熙拿好。
尉迟宣又跪在老人遗体前,叩了三个头,说道:
“袁爷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熙。您安心吧。在九泉之下见到我爷爷时,您也告诉他一声,我这很好。”
黄瑾熙也跟着跪下,痛哭失声。
尉迟宣搀起来黄瑾熙,杨欢欢给她擦了擦眼泪,劝道:
“妹妹,还请节哀,老人身后事咱们也得商量商量,哭坏了身子,老人更不放心了。”
这样一劝,黄瑾熙才慢慢止住了悲声。
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尊重老人的意愿,不动遗体,只盖好被子。因为老人留下话来,必定有其深意,违背了反倒不好。
尉迟宣对黄瑾熙说道:
“小熙,还是听袁爷爷的话,跟我回去吧。以后有我一口吃的,也就有你一口吃的。”
黄瑾熙还是跪在姥爷床边,抓着姥爷已经有些硬了的手,只是哭。
尉迟宣便让霍苏璃和杨欢欢三个先回去,注意安全,有事对讲机喊一声,自己在这里先陪黄瑾熙一下。
黄瑾熙又哭了一通,一直哭到头脑昏沉,瘫倒在地。尉迟宣怕她凉到,赶紧抱她起来,放到椅子上,自己蹲在一边陪她。
黄瑾熙呆呆地望着尉迟宣。又哭道:
“怎么办?我的家没了。”
“还会有新家的,袁爷爷都安排好了,你跟我走吧。”
黄瑾熙一听到这话,咧嘴又哭了起来。
尉迟宣知道她遭此大变,肯定情绪激动。这时候只能顺势而为,慢慢让它释放出来才行。不然,悲伤之情郁结于胸也容易出问题。
尉迟宣轻轻拍着黄瑾熙的后背。又哭了一刻钟,这黄瑾熙才慢慢止住悲声。她发了一会儿呆,叹道:
“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罢了罢了。”
她转头看向尉迟宣,凄楚无助的眼神让尉迟宣简直不敢直视。过了一会,黄瑾熙便幽幽地说道:
“我如今也只能听姥爷的了,从此只能寄身于兄,还望关照,莫要辜负了老人家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