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不洗澡?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困扰了谢择弈一整个冬日。
他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隐秘。
只是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回沐浴洗澡时,都会想起她的声音,想起落在她发间缓慢消融的雪。
——你洗不洗澡?
她满含天真与好奇,就这么问他。
谢择弈一动不动地浸在热水里,神志恍惚。
在寒冷的冬日下,浴池里腾升的热气完完全全遮蔽了他的面容。
谢择弈没法去细想,年关休假时即将马上就要离开望京城的自己,如何计划这段时间的行程。
他总是没完没了,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桑觅那句话。
藏在冷风中的幽香、软乎乎的声音、娇俏可人的脸蛋……
一切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她干嘛要问他这种问题呢?
难道是想看他的身体么?
沐浴洗澡中,明日即将出发离开望京城的谢择弈,罕见地胡思乱想起来。
浸在水里的孽杵在想到桑觅是怎么洗澡的时候,莫名其妙起了不太好的反应。
谢择弈捱过短暂的失去理智的欲望,对自己起了奇怪反应的身体唾弃鄙夷。
他将手搭在了浴池边上,深深呼吸着,一番调息稳下心神。
大丈夫该将自己的第一次,留给妻子。
尚未成婚,断然不可做下流之事。
——
桑觅坐在浴桶里拍了拍热水,心情不坏。
诚然桑大人与桑夫人都觉得,她今日受了惊吓。
安苏死了,桑府短时间内,也拨不出别的丫鬟来给桑觅梳妆。
下人们不懂读书写字,会的东西也少,干活得力的家仆丫鬟们,一贯不好培养。
桑盈出嫁后,带走了一个得力的家生子,桑大人为她添置嫁妆也费了不少积蓄,桑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以长期照顾桑觅的伶俐丫鬟。总不能拨桑紫玉那边的人,去照顾桑觅,这办不好,容易引起姐妹不和不说,与桑明容的理念,更是不太相合。
紫玉是庶女,有时候会有点儿乖戾自卑。
桑明容为人父母的,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当真比两位姐姐矮一头。
在这种桑大人与桑夫人都有些为难的关头,桑觅主动提出,让碧珠这个杂役丫鬟来给她梳妆、伺候洗漱。
于是,两只手肿得快成萝卜的碧珠,开始战战兢兢地照顾起了桑觅的日常起居。
桑觅方才刚洗澡时,碧珠还想着帮她擦背。
可她的手生了冻疮,动作实在是笨拙。
桑觅受不了,便一把打开了她的手,让她在一旁待着。
于是碧珠只好在一边递递帕子,倒一倒精油。
“奴婢多谢二小姐,拿回了那个花球……”
她小心翼翼的,压低着声音道谢。
“嗯嗯。”
桑觅懒得理会这些,处理了让她不太开心的人,她总归是高兴的。
碧珠自知出身不好,一开始在她面前也不敢怎么说话。
不过日子久了,碧珠的试探渐多,不知不觉间,在她面前胆子越来越大。
对下人奴仆们而言,主家是否如何看自己,各自心中一贯都有杆自己的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