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你母亲逃出来之后,我和她就来到了约定的地方等待你父亲到来。我们并没有等多久,因为你父亲在讲故事和摆脱那群蠢货的干扰这方面上绝对是个高手,他在应付了那个老家伙和其他人足够长的时间后,就起身找了个巧妙的借口离开了狂欢的人群。西格尔这家伙事后告诉我,他成功在讲故事的全程都拖住了老家伙,事实上,后者一听到你父亲讲起来那些关于逝往神灵和旧日的伟大战争的史诗就简直入了迷,哈哈哈,说不定当时你父亲当众向老家伙提出来向你母亲求婚他都会因为一时糊涂而答应。”回忆者笑着续道,“不过,我们没有这么做,太冒险了。总之,我们等到你父亲之后就开始了逃亡之旅,老天啊!那可真是一段漫长的旅途,我们三个人简直穿过了整个霜岛全境,中途见到了不下十个部族,认识了好多人,又经历了很多事情,中途还遇上了老家伙派出来追寻你母亲的人马,但包括这些在内的所有挫折和磨难都被我们一一克服和战胜,到最后,旅途的终点,我们终于来到了霜岛最极北的地方——美如仙境的纳尔兰,孩子,这里也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它是你的家。从此你父母就在这定居了下来,这片人烟稀少的土地没有其他人或是部族来干涉他们的生活,想必他们活得很幸福吧?”
“是的,而且听我父亲说,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还偷偷回过她以前的家——因为思念她的父亲,时隔多年之后,我外祖父又看到女儿,这个老人原谅了她当时的所作所为,并且补上了当时所没有的圣婚祝福。一切都挺好的,直到我自己出来闯荡,并且跟随哈拉尔首领的部族外出劫掠,并且辗转又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条桅杆上。”西蒙苦笑着说,同时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身躯,示意对方自己还被绑在桅杆上动弹不得,活像只案板上的肥鱼。
“旧神啊!看我这个该死的记性!让什么血鹰见鬼去吧!”西蒙父亲的朋友一拍脑袋,顿时明白自己不该那么投入的去回忆起过往,而忽视了朋友的儿子还被绑在这条该死的桅杆上,他连忙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揭开了捆住西蒙的那条越挣扎越紧的绳索,这个上了些年纪的战士小心翼翼地将西蒙托举了下来,平放在了长船正中央最舒适的铺着毛皮的地方,摆脱了束缚之后,西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因为牵扯到小腿上的伤痕而痛得呻吟出来,一旁的巴伦看到了,连忙伸出手掀开了西蒙的裤脚,他端详着被灰白色头发家伙刺中的伤口,不禁眉头紧锁。
“看起来伤得有些严重。”巴伦担忧地说道,“那个该死的混蛋下手真狠!”
“得包扎一下.......”西蒙极力忍住疼痛,龇牙咧嘴得说道,“我需要水.......”
“喂!伙计们,咱们谁还有酒吗?!”巴伦冲旁边的几个人喊道。
“还剩一点淡啤酒,就在船舱里,你去拿吧。”划桨的家伙回道。
巴伦迅速起身来到船舱之中,他找到了一个破烂的木罐,很快的,他就将里面为数不多的淡啤酒倒给了西蒙,同时,他从身上撕下了一些还算是干净的布料之类的东西,扯成布条状,一边做着,一边对西蒙说,“待会忍着点,会很疼,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等回到霜岛之后我会去找部族的巫医给你看看。”
“来吧,我准备好了。”西蒙咬着牙说,虽然说出口的话很豪迈,但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其实很虚。
“好,注意别看着,把关注点移开,你就不觉得疼了!”巴伦拽着几节临时制成的简易绷带来到西蒙身边,对他说。
“这.....你越这样说我越担心啊!”西蒙无奈地说。
“那就没办法了。”巴伦耸耸肩,然后伸出手,猛地抓起绷带缠绕在了西蒙的伤口之上,引得后者抑制不住的哀嚎一声,粗制的布料直接接触敏感的伤口,连带着上面的血肉来回摩擦碰撞,这酸爽可想而知,巴伦没有理会西蒙的呻吟和不断试图轻微扭动的身躯,而是执意地抓着西蒙的腿,另一只手继续进行着包扎,这个资深的战士清楚,如果伤口不进行包扎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导致感染,下一步会有可能演变为更严重的流脓,到时候就并非简单的外伤了,而是需要截肢之类才能够保住性命。
巴伦见过许多曾经的战友或是敌人因为不在意一点点小伤而失去了性命,事实上,在这个黑暗冷峻的年代,因直接争斗而死的人远远少于间接而死的家伙,当然,这个间接指的是在争斗过程中没死但是受了伤的人,之后又被伤口杀死。
等巴伦终于完成了包扎后,西蒙已经痛得没了力气,他感觉整个小腿似乎都在燃烧一般,整个伤口附近已经痛到麻木,西蒙强忍着才没有流出眼泪,他只是不断地喘息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越来越剧烈的痛楚,这感觉生不如死,而且转移注意力的效果很微弱,真是糟糕。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西蒙一边喘气,一边艰难地询问一旁的巴伦,试图分开自己的关注点,使得疼痛减轻一些。
“去伊灵,血鹰部族的所在地,那里也是我这些年来的家。”巴伦告诉西蒙说,“自从帮助你父母逃离原先的部族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你父亲曾经邀请过我来纳尔兰居住,但我不喜欢彻底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且如你所见的那样,我只是孤身一个人,这些年我并没有寻找到所爱。我是一个战士,所以我选择了为埃布尔的血鹰旗效力,在这里我找到了新的自己,我活得还算有趣。”
“我认识的人,他们都说.......埃布尔是个疯子。”西蒙压低声音,对巴伦说。
“他们说得对,有时埃布尔确实是个疯子,我亲眼见到过他因为质疑对方不忠而杀死自己的一个妻子,他一半的时间像人,而另一半时间像猛兽,像鹰。”巴伦沉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