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多河流湖泊,萧沉靖在南境待了多年,水性自是不差,谢清啼在南境那两年,也被萧沉靖练出了极佳的水性。
二人跳入湖中后,谢清啼睁眼找准方位,带着萧沉靖向那处游去。
他潜入湖底,扒开湖底的一处水草,在下面摸了摸,果真摸到一块有着不规则凸起的石板。
谢清啼在那些凸起上摸索片刻,找准三处,同时摁了下去。
“咔嚓”一声轻响,那石板被湖底的什么东西吸住,极速的往下沉去。
石板被吸入深处的同时,原有的地方形成一道漩涡,将两人向深处卷去,被吸入漩涡的那一刻,谢清啼伸手拉住了萧沉靖。
二人被卷入一个狭长的通道,身不由己的随旋涡前进,中间无数次的被通道的石壁磕到,就在他们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他们看到漆黑通道的前方,露出了一点亮光。
萧沉靖拉紧谢清啼的手,用脚猛蹬一旁石壁,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向着那处亮光冲去。
“哗啦”一声水响,两人冲出水面,呼吸到了带着阴湿腥气的空气。
谢清啼水性略逊,猛然吸入空气后,忍不住咳呛起来,萧沉靖拍着他的背让他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这是什么地方,水里生着这么多发光的鱼。”
“这是常卿墓穴。”吐出了呛进去的水,谢清啼不再咳呛:“王爷,这里水位本比湖泊的水位低,方才我打开石板上的机关,湖泊里的水向这里猛灌,形成的漩涡将我们卷了进来,此时水灌的差不多,二处水位相平,那漩涡也便没有了。”
他们进得来,那些追兵若跳入湖中,只要仔细寻找,也能找到的,谢清啼提及旋涡和入口机关,萧沉靖知道他是想做些什么:“你想做什么?”
谢清啼说:“入口的通道里有机关,机关打开后会有巨石落下,将通道彻底封死。我要回去打开机关,封死通道,这样就算追兵找到入口,一时半刻也打不开通道。”
萧沉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我陪你去。”
不用二字在谢清啼舌尖滚了滚,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纵然说出来,萧沉靖也不会听他的,于是他点头说:“好,王爷陪我同去。”
果真如谢清啼所料那般,通道中的漩涡已经消失,此时水流平静,通道中游进了那些发光的鱼。
靠着那些柔光,他们能看到通道四周皆是石壁,谢清啼靠鱼身上发出的浅淡光芒,仔细观察四周石壁,间隔的用手碰触石壁。
这般仔细探查太过费时,尚未找到机关,谢清啼已有些支撑不住,萧沉靖拉了拉他的手,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那是他们二人似有的水下暗语,萧沉靖是用这个手势告诉谢清啼,他们先上去换气,换气后再下来。
谢清啼点了点头,他用进入通道前在水底摸出的一块石头,在石壁上画出重重的一道痕迹,然后打算出去换气,等换过气后,沿着这处痕迹继续寻找。
二人游出水面,萧沉靖说:“通道比想象的长,来回换气太费时间,这里的鱼个头不小,我剖出些鱼鳔做换气的气囊。”。
“好。”谢清啼说:“我先下去继续找机关,王爷做好气囊到水下找我。”
“好,你小心。”
谢清啼沿着之前的痕迹又找了片刻,等他快憋不住气的时候,见到萧沉靖拨开水流,在一片银鱼的微光中,向他游了过来。
游到跟前时,谢清啼看到他手中攥着一束细线,细线的另一端,绑着七八个半拳大小的鱼鳔。
萧沉靖将鱼鳔递给谢清啼,重新向外游去。
谢清啼将一只鱼鳔送入口中咬破,将拴着剩下鱼鳔的细线束在腕上,然后继续去找机关。
凭着这些鱼鳔做成的气囊,他这一次查过一大段石壁,也没有憋气的感觉。
还剩最后两个鱼鳔的时候,萧沉靖又穿过那些银鱼向他游了过来,这次他出去的时间比较长,带来的鱼鳔居然有将近二十个。
谢清啼伸手要接那些鱼鳔,萧沉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前边的石壁,示意他继续寻找机关。
在二人靠着鱼鳔,在通道中又找了几炷香的时间时,谢清啼终于在通道一侧的石壁上,触到了排成八卦形状的几处凸起。
他找准离乾艮三处位置同时摁下,机关摁下,通道剧烈震动起来,震动越来越剧烈,通道中的银鱼四处逃窜,通道的石壁开始崩裂坍塌。
萧沉靖一把拉住谢清啼的手,向通道的出口处迅速游去。
二人水性不错,但通道狭窄不好躲避,二人难免被碎石砸中,等二人冲破水面时,四肢身体皆有被石块砸出的疼痛之处。
水底的震动尚未停止,二人携手走到岸上,看着水中那点点繁星一般的游鱼,身上虽疼,心中却生出了轻松的感觉。
“看来古书记载,和此处的真实机关有出入。”谢清啼有些脱力,他借着银鱼光芒,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书上说常卿墓的入口通道中有机关,机关开启,会有巨石落下封闭通道。但没想到那机关能封闭通道,但不是靠巨石,而是靠崩裂的通道。”
那通道极长,如今石壁崩裂堵死通道,纵然北周追兵有千人,一时片刻也难以清空通道中的碎石,通过通道进入这里。
所以,他们暂时安全了。
萧沉靖在他旁边的石块上坐下:“你怎么发现此处是常卿墓的?”
“我曾拜一位高人为师,他的门派里,藏有许多古书秘籍。”他说的门派就是逍遥宗,他所谓的高人,就是逍遥宗宗主厉劲风。
逍遥宗已然避世,不想再卷入俗世是非中,所以当年他离开逍遥宗时,宗主让他以后在外行走,不可说自己曾在逍遥宗宗主门下学艺。
所以谢清啼隐去逍遥宗不提,他依在背后的石壁上,声音中带着劫后重生的轻松笑意:“我在其中一本秘籍中,看过常卿墓的记载。书中说常卿墓入口为水道,入口的水道四周,摆有用于祈福的阵法。”
萧沉靖想到了湖泊四周那些石碓:“那些石碓看似没有规则,但实则是用于祈福的阵法?”
“正是。”谢清啼道:“只是年代太久,那些石碓中的石块,可能被人们无意识的动过,也可能碎岩荒漠的地势有所变化,所以那些阵法并不十分标准,乍一看倒像是人们随手堆起来的。”
萧沉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你当时并不能笃定那是常卿墓入口的阵法,还是人们随手堆起来的东西?”
“我当时确实是想赌一把。”谢清啼语气中的笑意更加明显,还带着些小得意:“但是王爷,我赌对了,不是吗?”
生死劫难后的轻松,让他们暂时忘记了之前的背叛的苦难。
谢清啼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之前在南境时,他做了出乎萧沉靖意料,但又收获了不错结果的事情时,他对萧沉靖说话时的语气。
谢清啼暂时忘记了在外边经历过的苦难,萧沉靖也暂时抛开了在外边要承担的事情,他对谢清啼说话时,带上了之前在南境时的宠溺语气:“你呀……”
萧沉靖转头看着他:“是谁教你当一个赌徒?还用自己的性命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