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全都摆在面上,赖无可赖。
就算再是不承认,所有人也都认定了是霍子原所为。
霍子原垂着头,消极抵抗,不说话,反正他是个瘫子,他们难不成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安国公满眼复杂的看着霍子原,这个老五,他曾经很看好的一个儿子,有勇气、有闯劲儿,可现在回过头去再看,他的劲头儿,都用在了自家人身上!
这时,后面的霍美玉却是突然冲了过来,她冲到霍子原的身前,捶打着他的肩膀,哭道:“五哥,你怎会如此做!你怎么变成这样的!我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此憎恶,竟是放火烧了我的嫁妆!”
此时的霍美玉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嫁妆上,大库房被烧,都在她的执念之外了。
霍子原被她捶的不耐烦了,一把挥开她的手,冷哼道:“你有什么能对得起我的?从前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有哪样没做到的?为何我遭了灾祸,你却不管不顾?!你这个当妹妹的,一个月都不曾过去看我一回,有了银子只想着如何讨好你那贵妃婆母。可笑的是,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当个皇子侧妃,却还要绞尽脑汁去讨好人家,平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啊啊啊!”霍美玉摇着头,面色惨白。
那些从霍子原口中蹦出来的话语,就好像一片片刀子,切在霍美玉身上,令她无法承受。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它明明发生了,没有人说的时候,还可以自我美化一下,可被人说破了,却是如此令人难以接受!
霍子原不为所动,最终以霍美玉哭着跑出去结束了这场闹剧。
谁也没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安国公闭了闭眼,好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老五已经与我们霍安离心离德,我这便找人开祠堂,将你逐出族谱,从此离开霍家,自谋出路吧。”
这话说完,把屋里的一众仆从全震住了。
没有人想到这一点,即便是五公子放了火,也没有人认为国公爷会狠心把五公子从族谱中除名。
在这个年代,被家族除名,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代表着,从此之后,此人便是无根之人,再也享受不到族中的一切资源。
到了这个时候,霍子原终是感觉害怕了。
放火时他仗着自己国公府嫡出公子的身份,想着就算烧了妹妹的嫁妆,也不会有人把他怎么样。
可是如今,父亲竟是如此心狠,竟是要把他除族!
他本以为自己现在就是最惨的时候,可若是被除了族,那只会过得更惨。
一瞬间,霍子原的心“嗵嗵”直跳,要跳出嗓子眼似的。
“不!不不!”霍子原在这一刻,在听到要被赶出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连忙喊道:“父亲!父亲你听我说!我的确是怨恨小妹买了宝树送给贵妃,没有给我寻人治腿,所以我放火烧了小妹的嫁妆,这事我认!可大库房却不是我烧的!千真万确不是我啊!”
安国公却只以为他是因着害怕被逐出族谱,这才撒谎要减轻自己的罪责,完全没有相信他的话,而是再次叹了口气:“教儿无方,家门不幸啊。”
再次看向霍子原时,眼神中已是一片坚定之色。
“你将从库房中取出的金银物什都藏在了哪里?”安国公冷声问道。
“啊?”霍子原一时有些懵住了,什么金银不金银的,那库房上着锁,谁能打开?
等火着起来了,谁又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抢东西?
“父亲!您相信我!我并没有拿什么金银物什!我只是在美玉那间库房前放了一把火,别的什么也没做!”
安国公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半分,只失望道:“罢了,一些金银,便当做你出府后的花用吧。”
此刻的安国公,怒气已经消散了,只剩下满身的疲态。
“不不不!我真的没拿!”霍子原急着上前解释,身体向前,竟是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哭嚎道:“父亲!我没有拿府里的东西!我也只烧了美玉的小库房,您相信我啊!这点事,还不值当让您动如此大怒,竟是要将儿子除族!”
屋子里的下人们,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上前去扶他,这让霍子原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安国公对这个敢做不敢当的儿子失望至极,摇头道:“你的意思是,你什么也没干,大库房便无火自燃了?霍远已经查明,大库房烧起来,也是被人泼了桐油的!”
“不是我!”
霍子原此时终于深刻体会到“百口莫辩”的含义,急得满头是汗。
突然间,他灵机一闪,道:“是五鱼!一定是五鱼!是他,偷跑之前放的火!”
可五鱼早跑没影了,这事如此说,就好像是在故意死无对证的诬赖五鱼,让他顶罪似的。
安国公自不会信。
桐油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买的,那么大的两桶,没有老五的配合,五鱼一个根本运不到府里。
如此合谋的二人,五鱼定然是受了老五的威逼利诱。
说不得就是许以重利,让他拿着金银逃跑。不然哪个当奴才的会如此冒着杀头的风险做这样的事!
“不必说了!”安国公打断了霍子原对五鱼的攀扯,沉声道:“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提,明日便开祠堂。你这便回去准备一下吧,自己的衣物细软可以带上。”
“不不不!父亲这不公平!您不能因为这件事如此罚我!大库房不是我烧的,不是我!”
可安国公已经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言语了,烦躁的挥了挥手道:“去两个人看着他,别又生出戾气,再把国公府烧了。”
还在门外的护卫便进来几人,把霍子原扶上轮椅,抬着便往外走。
霍子原还在不停的喊叫着,一直在说大库房不是他烧的,可是已经没有了半点用处。
他被押着回到催烈院,又被看守着,不让他出去。
霍子原万念俱灰,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不知道大库房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但他知道,对这个家来说,他还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的父亲,对他完全没有信任,甚至连听他多说一句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