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淑然听后面如土色,微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身子也仿佛被定格住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她原以为只要指出是受温清远的指使,自己一定会得以脱逃,没想到温清远的话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浇灭了。
她颤抖着身子,无比的后悔刚才那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语,那不就是相当于自认了她确实是做过吩咐曹芳送药的事情吗?
越想越后怕,她整个人的后背都在这一刻被突然狂冒的冷汗给浸湿。
双手不受控制的紧握,大脑也急速的在转动着,寻找还有可能的出路。
温清远一连说了一大通,他这番话也相当于变相承认了李淑然确实是下手的人,这件事实。
前有李淑然承认是受温清远指使,又有证人的作证,现在温清远也承认了是李淑然下的手。
不管怎么说,至少李淑然是板上钉钉跑不掉了。
至于温清远,他原本还打算在面对温墨染的控诉之时全都不认,没想到李淑然这蠢货一上来就将他给卖了,他也没必要再护着她了。
你不仁我不义,天经地义。
反正在温清远的眼里,李淑然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场戏,就让她一人来了结了吧。
越是这样想,温清远的心中也越是轻快,若能将李淑然送进大理寺,岂不是一箭双雕。
既能了了温墨染这边一直以来对他的埋怨和不满,又能让李淑然死得其所,还不会脏了他相府的大门。
突然间,温清远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思绪变得从未有过的畅通无阻,心境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随即,他面色一变,假惺惺的又补充说道。
“好呀,李淑然,没想到你当初心狠手辣一心想除了宋氏,如今还想栽赃陷害到本相的身上,你还真是出一手好棋啊!”
“看来你是早早的就觊觎宋氏的主母位置,才会趁她在生产之时害死了她,事到如今,你不认罪不说,竟还敢污蔑本相,简直是恶毒至极!”
而后他又面向上方的何毅,正了正嗓音继续说道。
“何大人,有了证人的证言再加上李氏的自认,本相看这桩案子已经十分清晰明了了,唯一说不过去的就是李淑然攀咬本官,这事说破了天也不可能。”
“本相当年身为状元,多少双眼睛盯着本相啊,宋氏又是静宁侯的女儿,你说本相有什么动机会不惜得罪静宁侯也要去害她啊?”
“本相左有静宁侯的女儿作正妻,又有吏部侍郎的女儿作妾室,岂不是两全其美?”
温清远这番话说的他自己都要信了。
可上方何毅的脸色并不为之所动,他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这温清远和李淑然各说各的,互相指认是对方做的,也没个其他的什么证据再来补强,实在是不好办啊!
何毅还没出声,温清远又对着一旁的温墨染苦口婆心的说道。
“墨染,没保护你娘亲是为父的错,但为父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性命啊,这全都是李淑然一人所为,为父也是今日才知道她竟还有这等蛇蝎的一面,没想到你母亲竟不是难产而是死于李淑然之手,为父也是感到万分的痛惜啊!”
“虽然将你送往乡下是无奈之举,可你怎么说都是我的亲骨肉,你娘又是我的结发妻子,还为我诞下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儿,为父又怎会狼心狗肺到会害了她的性命啊?”
“你要相信父亲啊!”
温墨染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万分可笑,他的脸皮还当真是说不要就不要,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是怎么混到了一朝丞相的位置,这大煜当真是没人了吗?
面对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语,温墨染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只在内心暗自思量着接下来李淑然会如何应对。
而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李淑然,这一刻听到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这般颠倒黑白的诋毁自己,心中的恨意都快要蔓延出来!
她的眼中已经充满了仇恨的血丝,双手的指甲也深深的陷入了皮肤,稍一用力,恐怕就会滴出血来。
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温清远,恨不得一跃而上,狠狠的撕碎了他。
突然,她猛地上前,一把将沈涵卓手中的纸张全部抢了过来,咬紧了牙关再用力的全部撕碎了。
这一幕震惊了现场的所有人,李淑然的速度实在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剩了一地的碎屑。
上方的何毅怒不可遏,直接横着一张脸,发怒道。
“李淑然,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将这些说过的话销毁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本官告诉你,以及你们所有人。”
“今日你们在堂前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专门的录事全程记录,休想出尔反尔,以为否认就可以当作没有说过。”
“这里是大理寺,不是菜市场,岂容你们儿戏?”
话是这么说,但因为今天这个案子事出突然,原本若是其他人状告都是会有大理寺的人先行收集相应的材料,而后再安排具体的时间进行审理。
但由于此案的双方当事人都是显贵之人,有的繁琐的流程便精简了,否则哪能今日就将温清远和李淑然二人一带来便开始审理。
而其他的案件也不是何毅口中所说的,录事也不可能记录下来堂前的每一句话,而是粗略的记录下大部分,事后再慢慢整理。
关于嫌犯的口供也是需要专门拟定的,堂前所说的供词全都只是一个基础,对案件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但也不是直接就拿来作为最终定案的依据。
何毅之所以夸大其词也是为了在堂前审理案件之时,起到震慑的作用。
果然,李淑然一听心中便慌了,不过她还是决定推翻自己先前所说的,温清远说的对,她指认他也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行为,想必也很难脱罪。
于是她决定来个打死都不承认,这样就算温墨染有再高的手段也奈不了她何?
大理寺也没办法给她定罪,思及此,李淑然又开始在空白的纸张上重新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