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车牌,熟悉的车型,还有坐在后座上熟悉的男人,这足以吸引走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像个雕像般站立着,目不转睛的凝视越来越近的汽车,车子与我擦身而过的刹那,我俩隔着车上的茶色玻璃,四目相交,一眼千年,久违的心跳又一次夺命狂奔起来。
车渐渐驶去,后座上的那个男人没有回头,我茫然若失的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的遥望着。
“悠,你怎么了?”阿莘折返回来,推了推痴痴呆呆的我。
我像掉了魂一样,木讷的回应着,“没事。”
阿莘看看汽车方向,又回头看看我,“刚才是杜先生的车,你认识?”
“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我低着头,用头发遮挡住所有的情绪。
“走吧,去吃饭了。”阿莘走过来拉上我,向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我总算明白了,这里不论是食堂,还是澡堂,都必须要和时间赛跑,要是你比别人慢了半个节拍,不好意思,没吃没喝还没地方了,明儿请早吧!
我被阿莘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食堂的时候,艾丽已经打好饭、占好位置,站在桌子旁边,举起大黑手朝我们挥舞着。
同一桌子上,背向我们,还坐着另外一个黑高个男人。
阿莘立马甩开我的手,笑靥如花的朝艾丽奔去,那股激动劲就像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般。不就是吃个午饭嘛!至于乐成这样吗?
正当我纳闷的想着,却看见阿莘越过艾丽,跑到黑高个男人对面坐下,热情的抓住男人的手,无比开心的说着什么。
我边走边好奇的瞄着这俩人的互动,忽然黑高个男人转身回头,与我面面相觑,而他耳朵上明晃晃的耳钉让我顿时明白过来。
“巴德,这是新来的,她叫悠。”阿莘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让我坐下。
“我知道,我们昨晚就见过。”巴德带着几分得意的说到,嘴角含笑的看着我。
其实我也猜到了,他应该就是巴德。是的,我是猜的,别说昨晚太黑没看清了,就算看清楚,我估计也难辨他们族人的样貌。同样的黑皮肤、大圆眼、厚嘴唇、白牙齿,唯一区别于其他黑人的,就是他耳上的银色五角星耳钉。
我没有说话,坐下默默的吃着面前不算可口的饭菜。
阿莘有点不高兴,瞪着我问到,“你们认识?昨晚?”
我真的不想让这个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小女孩失望,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我和巴德所谓认识的经过。
当然了,我可没把巴德一直追在我后面的事告诉她,毕竟那是容易引起误会的话。
阿莘这个敏感的小女孩再次看向巴德,像是要向他求证一般。可是巴德的眼睛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一秒钟停留在阿莘的脸上。我真心的替阿莘担忧。
“巴德,就因为昨晚的事,悠,连早饭都没吃上呢!”坐在我对面的艾丽愤愤不平的冲巴德说到。
巴德皱了皱眉,疑惑的用眼睛扫了扫在座的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艾丽声情并茂的将狄克如何诬蔑我、如何仗势欺人的事迹告诉巴德。
巴德转头朝着橱窗的位置看过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晚上有时间吗?看个节目,怎样?”
我故意低着头吃饭,装作没听见。
阿莘倒是很高兴,眉眼带笑的回应着巴德,“好啊!什么节目呢?”
巴德没有回话,但我能感受到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好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突然,我感到放在桌子下的脚被人轻轻踩了一下,我没在意,也没有动。接着是第二下,然后那只穿着凉鞋的脚还挑逗般,沿着我的脚骨向上游走。
我立马全身僵硬,避之如蛇蝎的把腿往后缩去,缓缓抬头,却看见巴德一脸得逞的奸笑。
对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巴德,我心里又愤怒又担忧,但是我更怕让阿莘看出来,也许晚上是该和这个巴德好好谈谈。
“有节目看是好事,我很期待。”我半真半假的说着,偷眼看看阿莘的反应。
阿莘没有看我,除了低头吃饭外,眼睛一直专注地看着对面的“黑马王子”,哪怕巴德的眼里没有她,可她热诚和爱意都没有消退半分。
“OK,今晚见。”巴德站了起来,冲我眨了眨眼睛,扬起一记飞吻,潇洒的走向橱窗的方向。
阿莘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眼神哀怨的瞥了我一眼,无声的站了起来,朝着巴德的方向追了过去。
想和阿莘解释一下,可是我该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巴德的表现已经将我和阿莘的关系推向对立的边缘。
我一脸担忧的神色落在对面艾丽的眼中,她静默的观看着这场“三角战”,忽而开口说到,“不用担心,阿莘不会在意的。”
我愕然的看着艾丽,“什么意思?”
“巴德的女人可多了,阿莘要在意到什么时候?况且,她也知道巴德从没喜欢过她。”艾丽嚼着块肉,不清不楚的说着。
我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这么一个情场老手,值得阿莘去全心全意的扑上去吗?脑子被撞糊了还是灌满水了?我真替阿莘不值,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劝劝这个傻女孩。
“她真傻!”我感叹的说着。
艾丽也轻叹了一口气,对我说着,“她不傻,只是运气不好。她出生在印度一个贫民窟,15岁就被她的继父强.奸,然后又被贩卖到美国,听说是巴德救了她,所以才会对巴德死心塌地的。”
这个简短的故事将我吓了一跳,以往是我的世界太美好了,所以从没有想过地球的某个角落会有如此阴暗的事情发生。
“她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我很想知道,这个影响她一生的疤痕是怎么留下的,或许我的心里一直替她惋惜。她本该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孩。
艾丽放下手中的勺子,用衣袖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说是她自己划的,有人说是被雇主划的,也有人说是被人贩子划的,谁知道呢!”
我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这个只有18岁的女孩,倒底经历了多少的灾难,而现在她唯一追求的爱情也被这个贱男所蒙蔽。我真替她可惜,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