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纤细的身躯裹在不甚合身的男子衣袍中,她望着竹帘外的街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唇角微微翘起,面上也鲜活了许多。
李桓像一只正在伏在草丛中,窥探一口咬住猎物脖颈的凶兽一般,缓缓靠近她。轻轻俯首于她的脖颈,发丝中沾染上的兰草清香盈盈绕绕,洁白的肌肤上几根碎发轻扫。
他不由得心荡神驰,垂下眼来,纤长的睫毛将黝黑的眼眸遮住。暖暖的鼻息便吹拂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夏季天热,对旁人的靠近最是敏感。方才她一心看外界风景,一时察觉不到身后的少年已经过来,当感觉到脖后有热流涌过的时候,她心下奇怪,回头一看便望见那张俊逸带着几分妖冶的面容就在眼前。
“吓!”贺霖被近在眼前的脸给吓了一大跳,小小的惊呼出来。双手下意识的就去推,不过才推出去,她又停了下来。
倒也不是把李桓当做洪水猛兽,贺霖是看着李桓长大的,小时候他什么样子都瞧过,哪怕是长到了如今这年岁,她还是没怎么将他当做和自己同龄的少年看过。没办法,她太熟了,熟到已经没办法对李桓产生该有的对异性的距离了。
李桓笑语盈盈的看着她收回推出一半的手,眼中流光溢彩闪动着可以称之为喜悦的光芒。
她这样,算是不讨厌自己吧?
好似得到了鼓舞,李桓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更是定下了几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径自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拉入怀中。
少女的馨香在鼻下浮动,他满心欢喜的低头,鼻尖在她发上又蹭了蹭。
这样的事,他只是在梦里做过,当然更过分更香艳的事情他也在梦中做过。
“娜古。”他低低唤了一声,不等她回应,他又扬起笑容来,“娜古。”
少年嗓音低沉带着些许的嘶哑,沙哑中又是半点不加掩饰的欢喜。他双手搂住怀中人细软的腰肢,一如梦中所想象的,她体态轻盈,即使将她整个人拉到腿上,也没有多少重量,身上是比任何熏香都要迷人的馨香。这样的人儿他已经想了好多年,好多年。
贺霖听到他在自己耳畔不断的唤自己小名,鼻尖亲昵的在她面颊耳郭上蹭着,甚至脖颈上有温软的触感轻轻滑过,她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
这样暧昧亲昵的姿势,打死她她也不会误会到什么少年缺爱抱住姐姐求温暖什么的,李桓小时候,她曾经抱过他,那是很正常的姐姐抱弟弟,他这种抱法根本就不对!
“阿惠儿……你……你……怎了?”贺霖强行稳下心神,但心底里又还抱着一丝怀疑,李桓平日里不靠谱的事情也没少干,这次难道还是来吓她的?
“娜古。”李桓强行忍住吻入她衣襟内品尝她肌肤芳香的冲动,他颤着声音,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贺霖一听他这嗓音,一下子坐实了心中的猜测,这孩子是真的受了不知名的刺激才会这样。她原本僵硬的身躯缓缓的放松下来,伸出双手来回抱住他。
“怎了?”
“娜古……我要随兄兄去晋阳了。”察觉到怀中人身躯不再像方才那般僵硬,李桓深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怀中娇躯柔软无骨,腰肢细细不堪一握……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将头埋进了她的发丛里,依恋的蹭了蹭。
“咦?去晋阳?”贺霖愣了愣,她听崔氏说过,晋阳最近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觉着晋阳这次说不定又有一番争夺之战。
贺霖想起李桓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这年纪放在日后不过才是刚刚上初中罢了,天天不过是上课,可是这孩子已经要和父亲一同领兵外出了……
好像的确对他来说,这担子也太重了些。若是觉得迷茫害怕,简直是太正常不过。
她安抚一只小猫也似的,手掌抚在他的背脊上,一下一下的,想试图平伏他的内心。
这样的动作一处,抱着自己的少年身子绷紧了些许,而后双手更加缠紧了她的腰,她都险些整个人都被他拉到了他的腿上,两人之间除了衣物之外再无其他的间隙,贺霖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试着动一动,反而被抱的更紧,险些有了抱着自己这个少年要把她给捆在怀里的冲动。
“阿惠儿……”她弱弱的发出一声,手掌贴着他的背脊,透过几层衣料,她感受到手下的背有几分单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在抽条长个的时候,但手下感觉没几分肉,她只能算到李桓不会照顾自己上头。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口里的话语听上去似乎是惶惑,但是在贺霖看不到的背后,唇角愉悦的翘起来。
柔软的身躯就在怀中,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也说不出的迷恋。如果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贺霖终于是受不了,“阿惠儿,你把我放开。好热。”
夏日里两人体温贴在一起本身就很难受,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李桓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开,贺霖霍拉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她自己动手将窗口垂下来的竹帘卷上去,好让外头的风吹进来凉爽一下。
她拉着有些宽大的袖子,朝着自己的脸扇风,北方胡风盛行,衣裳不同于南朝的那般宽大飘逸,更趋向于窄袖方便行动。
不过贺霖本身就不是个好动的,见着南朝衣着宽大风吹来飘逸似仙,自己也吩咐人将袖子做的宽大些许。
李桓方才占足了便宜,心满意足的跪坐在她身旁,两根修长手指从颇有些长的窄袖中伸出,勾起桌上鸡首壶的壶梁,给贺霖倒了一碗酸酪。
酸酪是北朝的饮品,多为羊奶或是牛奶发酵而成,冰块在此时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面前的这一壶酸酪也只是用井水镇过而已。
“娜古,喝这个。”他说道,“虽然比不上阿舅家的好味,但是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贺霖听见,伸手拿过陶盏抿了一口。
她趴在那里,凉风习习,手中酸酪又凉爽可口,的确是舒适的很。
“阿惠儿,你平日里不是很多事嘛?”她眼睛瞅着街道上的人,带着几分疑惑开口,“为甚么还能到东西二市里溜达?”
照着李诨培养长子的那样子,她没有亲眼看到过,但也曾经听贺内干说过,李诨对李桓完全就是棍棒教子的那一套,做错了什么,说错了话,甚至都不关起门来教训,带着下属的面就能将李桓给暴打一顿,而且还会对着面颊上打上几拳留下个印记。
“我听说一个阿叔家里有了从高丽那边来的果马,心里好奇,便想去看看。”李桓说到,他温柔的给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
“果马?”贺霖面上有些奇怪,从高丽那边过来的,到了这里不管怎么样也是很名贵了。
“听说那种马……”李桓见着贺霖露出好奇,他立刻为她解说起来,手对着面前的案几比划了一下,“也就比这个高一些。”
“这么矮啊?”贺霖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望着他,“那这种马能抵个甚么用,又不高,跑起来也不快吧?”
高头大马在此时象征着身份,上了战场,这种马也有许多的优势。那种矮马能抵个甚么用?
配种还嫌弃呢。
“噗嗤!”李桓笑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说的甚是,这种马的确是没有甚么乐趣,恐怕连马舞都跳不起来。不过……”他眼波流转,靠近了些许,“看一看,乐呵一下还是不错的。”
“……”贺霖沉默一会,不知道他这个乐呵有甚么好乐呵的,不过李桓的这个乐呵办法总比其他人什么玩弄乐伎要好上百倍不止。
“你要是喜欢,到时候觉得有趣,拉来给我看看。”她其实也好奇,到底能矮到个什么程度。
“好啊。”李桓眉目弯弯,他本身长得好,这么一笑,便更加的勾人了。贺霖带着几分僵硬转过头去,去看下面的街道。
吹拂来的清风让面颊上轻微的热度降下来。
这孩子十三四岁已经是这样了,贺霖心里感叹一下,到了再大点,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风景。
她随手把陶盏放在窗边,自己双臂搁在桌上抱起来,下巴埋在其中。
“阿惠儿,在外面要自己小心,虽然有姑父和兄兄护着你,但到底还是刀剑无眼。”她眼睛看着街上。
李桓听见她如此说,眉目弯了弯,“好。”
街道上突然有些小小的骚动,街道两旁出行的女子不由自主转过头,有些相伴而行的甚至笑嘻嘻的在说些甚么。
北朝风气开放,莫说普通女子可出行,就是贵女驰马也是常见的事情。
瞧这样,该不是看见了哪家俊俏儿郎出行吧?贺霖心想道。这会男子的美色比女子美貌还要重上几分,而且更加受欢迎和出名。
她不禁脖子都伸长了些,果然她看见一匹马缓缓而来,马背上坐着一名少年,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如同出水芙蓉那般让人眼前一亮,他容颜里带着几分的阴柔,不过偏偏这份阴柔在眼下可最是吃香。
天热穿的并不多,腰间蹀躞带勒出一片纤细的风情,修长的腿夹着马腹。
一群小娘子们顿时眼都快绿了。
贺霖也不是什么不受男色影响的人,她见着马上那人面容桥这样有几分眼熟,带着欣赏美人的心,她也探出身子去,没曾想,她这一动就把方才窗边的还剩着半盏酸酪的陶盏给推出去了。
完了!
贺霖目瞪口呆就听到哐当一声响,慕容景拉住马缰,看着面前摔成碎片的陶器还有那些乳白粘稠的饮品,他眉头皱了皱,伸手安抚了一下马儿,若是方才这陶盏打在他头上或者马上,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想到此,慕容景心里便有些愠怒。他皱眉抬头,望见一个面熟的少女正惊慌失措的在窗口上看着他。
那少女他是认得的。
只需一下,原本的愠怒变成了淡淡的欣喜。
这边,贺霖转过头和李桓说自己要亲自下去和对方道歉,毕竟真砸在人脑袋上了,就算不流血恐怕也要晕上好久。
李桓瞥了一眼下面的少年,他抿了抿唇,“见那人满脸怒气,你若是去了恐怕不妥。我去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景:卧槽,不许这样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