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带着几个孩子进宫看看大公主,大皇女出生满了白日后,便册封了公主。元善年纪不到二十,但是孩子却又不少,除去已经死了的由左昭仪所出的大皇子,还有几个嫔妃有子,更别提由宫人所出的皇子皇女了。
贺霖想起这个真想看看这个皇帝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十三岁就搞大了女人的肚子,这些年来后宫里婴儿的哭声就一直没停过。李桓出手杀了大皇子,震慑元善,可是宫中的皇子皇女都不少。
萨保拱在贺霖的怀里,嗷嗷的要贺霖喂他吃奶,家里孩子断奶的晚,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养生秘诀,孩子断奶都不是下狠心的,因此萨保到了三岁点上还能毫无压力在母亲怀里拱来拱去讨奶吃。
“你个小兔崽子,安静点!”贺霖按住怀里那个不安分的,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家家,要吃奶要吃奶嘛……”萨保长得好,雪肤乌发,年纪小小的看着就惹人疼,他趴在贺霖胸口上,贺霖今日穿着的齐胸襦裙,这个早几年已经流行开来,甚至间色裙的破数也一直在往上涨。
李桓这些年来,清除贪墨,平定物价,统一钱币等等措施,到了这会已经能看出很大的好处了。
贺霖在车中推开车窗,见着外头的风景,她走得是御道旁边的侧道,那也惹来不少人的议论。道路上中央大道一般是作为皇帝专用的大道,就是皇太子没有经过皇帝允许也不能用,但是贺霖已经在旁边稍微规格低一点的大道上走,而且又是女眷的车辆,豪华的和皇后车驾没区别,这下可真的挺招人眼了。
她看到了远远的道路旁来往的胡商,还有胡商手里牵着的高大骆驼,骆驼脖子下的骆铃随着骆驼的脚步声叮当作响,当真有几分大漠的风情。
“好啦,你要和你弟弟抢口粮么?”贺霖被怀里的孩子闹得没办法,不得不在他的小屁股上拍的重了点,“这次进宫是要去看你阿姑和从妹的。”
“那、那我等到回府里了,可以吃奶么?”萨保咬着手指含糊不起的说道,他抬起头眨着一双大眼睛。
“到时候再说吧。”贺霖拿着这个儿子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照着规矩,女眷进宫,会在宫门处下车,然后一路自己走过去。贺霖不是普通的外命妇,李桓都已经是实际上的皇帝了,整个皇宫也没有人真的敢让她一个人就这么走过来。
果然一下车就见着几张步辇等着。
贺霖抱着儿子上了辇,小四小六和九郎都有自己的步辇。
因为有母亲在,萨保老老实实的,就只是伸手搂住母亲的腰,睁着眼看着这皇宫。
洛阳从孝文帝迁都至今,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这三四十年里除去太平的前二十多年之外,其他的全部是兵荒马乱,搞得这皇宫也有些不复当时的富丽了,甚至大将军府中还有几处比得上宫中的景色。
后面的步辇上,三个孩子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这群孩子最大的不过九岁,最小的九郎五岁,都是爱玩爱闹的,坐在步辇上也不安生,你掐我我咯吱你的,闹的步辇上是晃晃荡荡,负责抬辇的小黄门两腿都忍不住打颤。
上头的熊孩子都太闹了,这一摇三荡的都扛不住!
“一点都不好看,家家。”萨保打了个哈欠,自己躲在她的宽袖下,嘀咕道。
“这要是二三十年,倒是很好看。”贺霖的目光扫过那些楼阁,她说完那句话自己都愣了愣,要是二三十年,她二三十年前就算穿越过来了,也不过是继续在怀朔草原上风吹雨打,哪里有可能进皇宫。
孝文帝汉化将魏晋的那一套门阀观也学了来,贺内干祖上的姓氏贺兰虽然也是鲜卑大姓之一,但被剥夺了身份扔去做军户,已经是被打入到泥潭里头再也翻不了身。
贺霖想着当年孝文帝一定没有想到他身后三十多年后,会有一群军户起家的人冲进了皇宫,而且还要更进一步要了这天下。
想一想简直就是大好的励志传奇有木有!
“二三十年,那是多久呀……”萨保有些闹不清楚,自己掰着手指在那里算,结果算来算去,把手指头脚趾头都加了进去,还没彻底搞明白。
贺霖听了这童言童语,爱怜的摸摸他的头,小孩子三岁一点点大,能把诗句给背通顺就不错了,其他的慢慢来。
一行人到了昭阳殿殿门处,抬步辇的小黄门们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一口气提在喉咙口,小心翼翼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辇上三个小贵人给摔下来了。
下了辇,三个小的都呼啦一下子自发的围到贺霖身边,比起陌生的姊姊,还是贺霖这个如同母亲一样的大嫂更得他们的拥戴。
“阿嫂,你来了。”贺霖见着从殿门内走出来的皇后,心里暗暗惊讶了一下,平常她进宫都是宫人将她引入殿中,这次皇后怎么亲自来了?
心里想归想,她还是满脸笑容的点点头,“大娘,身体好些了没。”
这幅亲热的样子,当真皇后只是她的小姑子,两人之间也没有一层君臣名分压着。
按照道理,其实贺霖应该给皇后行礼的,还得有大长秋来叫起,可是如今大长秋在一旁见着她,也是一副恨不得把头给低下去的模样。
“好,都好。”皇后点了点头,皇后生产过后身体便不像少女那般轻盈了,胸脯丰满下垂,肚子也开始突出,一副妇人体态。
贺霖身边几个小的除去早已经见过皇后的九郎之外,其他孩子都露出一副(⊙o⊙)
的神情。
“看起来都不像阿姊,”小四和小六转过头去嘀咕,这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早就精灵的不得了,十三岁少女该是个什么样子也清楚。
“好像……”小六想了想,憋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来。
“来,叫阿姊。”贺霖把那三个孩子叫过来,在自己身旁站在一排。
三个小孩子望着面前的宫装妇人,眨眨眼而后齐声道“阿姊。”
“嗯,好。”皇后笑。
“叫阿姑。”贺霖摸了摸萨保的头。
“阿古~”三岁的孩子还不太能咬准音,他一喊音就跑了调。
然后那边的三个孩子嘻嘻哈哈的都笑成一堆,只剩下萨保气呼呼的扭头。
一行人进了殿,男孩子是半刻都坐不住的,正坐在榻上,没过一刻,立刻就扭来扭曲浑身不舒服讨打了,因此皇后特意让一个黄门带着这三个幼弟去昭阳殿后面的花圃里玩耍,萨保原本想多缠着母亲,自从有了一个亲弟弟之后,他危机感爆棚,生怕襁褓里的那个小家伙抢走父母所有的关爱,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缠着母亲的。
他抱住贺霖的胳膊,眼巴巴的瞅着那些小阿叔们欢呼着和黄门走远,他忍了又忍,终于是把眼里的泪给憋了回去,好歹没落下来。
要是被当成哭包就惨啦!
“萨保,真的不去和阿叔们玩?”贺霖看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滚的儿子,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不,我要和家家在一起。”萨保摇了摇头,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他还收紧了搂着贺霖手臂的胳膊。
皇后在一旁看着就笑了,她将一旁的马奶葡萄往萨保的方向推了推,“来,萨保吃这个,这个好吃。”
萨保看了一会,马奶葡萄颗颗圆润饱满,还带着些许水珠,更显得诱人。
大将军府里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有,但是小孩子都馋么,他犹犹豫豫的自己伸手揪下几颗吃起来。
“五娘可还好?”贺霖见着儿子乖乖的在一旁吃水果,自己转过头来和皇后说起话来。
皇后所出的公主在姊妹中排行第五,她前头已经有四个姐姐了。
贺霖还真想给元善这个广撒种子的种马来一下,年纪小小儿女一大窝!
“还好,就是夜里睡得不安生,喜欢啼哭。”皇后年纪小,生孩子的时候也小,对着那么把自己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小东西,她一直有一种畏惧感,看的也不太多。
“是小儿夜啼症么?”贺霖问道,她见着皇后垂下脸去,心里头就明白了一些。
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对着孩子也没太多的感情。母爱这个东西也不是天生就具有,要到了一定年纪才慢慢的培养起来。年纪太小,对着孩子恐怕最多的就是手脚无措。
“太医署的御奉似乎也是这么说的。”皇后叹了口气。
“让那些乳母和宫人多看着点,小孩子娇贵,任何一个疏漏说不定就能酿成大祸。”贺霖道,说完她自己也是叹了口气,这会没疫苗没抗生素的,完全就是拼身体素质了,小孩子吹个风感冒,就很有可能发展成肺炎然后一命呜呼。
贺霖对那些选拔过来的乳母都是问了又问,个个都是养育过两个孩子以上富有经验的妇人,她才能稍微放下心。
“阿嫂说的极是,阿嫂……”皇后咬住下唇,抬眼看了看贺霖。
“有什么话还不能对阿嫂说的?”贺霖笑道,“是不是天子又有其他的内宠了?”
元善被软禁在大内,不准见任何的大臣,但又不是不准他宣召嫔妃侍寝,宫人他也没少采撷。
“不是,天子要宠爱哪个,哪里是我能够插手的。”说到这里皇后眼神黯淡了下来,“而且我觉得如今有五娘一个就很好了,孩子再多……”她微微别过头去,摇了摇头。
贺霖明白她的意思,李桓篡位已经是大势所趋,就是防着有人拿着那些皇子做文章,李桓也不会允许有太多的皇子在改朝换代后存活下来。
五娘是个公主,这是不幸中的大幸。莲生凭借着和天子一母同胞的情分绝对能够封一个长公主,公主家是公主当家做主,和平常人家不同,看的也是母亲,父亲倒是次要考虑的了,五娘长大了日子也会挺好过。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眼下想多了反而会伤神。”贺霖拍了拍皇后的手。
“女孩好呢,我也想有个女孩,多贴心可爱啊,家里一堆猴子,天天上蹿下跳没个安静的时候。”贺霖说起家里头那一堆猴子就糟心,那些个小猴子真在最调皮捣蛋的时候,有时候咱学堂里对着教书的师傅他们也敢出手作弄,还会自己卷起袖子抓条蛇回来吓乳母和侍女。
简直一个比一个熊,弄得她有时候恨不得把这几个好好打一顿屁股。
“瞧阿嫂这话说的,洛阳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阿嫂的福气呢,况且阿嫂和阿兄都年轻,肯定会有个小娘子的。”说着皇后眼眸一动,像是想起来什么了,“要不……阿嫂将四娘接过来?”
四娘和六郎是一对龙凤胎,当初出于她不能没有“母亲”教养的考虑,就将她留在了洛阳。算算这孩子也该有七岁了。
“你这么一说……”贺霖还真的把这个孩子给忘了,当初她要忙的事太多,又想着先把四娘留在晋阳几年做个有母亲教养的样子。
“那边的太妃,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皇后从来没有见过大蠕蠕公主,但是对着占了自己母亲的女人,她是没有半点好感的,甚至连在称呼上都很不客气,“四娘也七岁了,也要慢慢的看着找婆家,这事可十分重要,一定是要阿嫂亲自看着的。”
说着,皇后紧紧的盯着贺霖。
贺霖不会真的就把一个女孩子给丢在那里不管,她听到皇后说七岁的女孩子就要找婆家,差点一口气就上不来。
七岁的女孩子,小学一年级,找婆家??
这这这,简直太吓人了!
贺霖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是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就是她当年还是抱着能拖就拖,拖过一天是一天的念头,只不过被李桓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太着急了吧???
不过看着李桓大事将近,这个四娘是李桓的嫡亲妹妹,是该接回来。
“好,到时候我看着派一个可靠的人去晋阳将四娘接过来。”贺霖点头,反正迟早要接的,干脆这会忙完了事。
萨保在一旁吃马奶葡萄,吃完了见着那边的荔枝吵着要,这会荔枝南边没有,要岭南一代的才会有种植,偏偏岭南属于南朝,这来一趟,几颗荔枝都抵得上好十几两金子了。
贵是贵的出奇,但贺霖也不是没吃过。
“荔枝性热,你刚刚吃了不少葡萄,还吃荔枝,小心虚火过盛,牙疼!”贺霖见着儿子伸出小爪子去够荔枝出声道。
萨保回过头来泫然欲泣,“家家……”
“吃多了会长虫牙!”贺霖把儿子捞回来在自己身边老实坐下。
皇后见着轻笑一声。
这会在外头玩的孩子们都擦干净身体换了干净衣裳回来了,见着有准备好的荔枝和葡萄瓜果,立刻嗷嗷的扑过去,三个兄弟毫不相让的大吃起来。
萨保在贺霖身边看得眼热,也想跑过去吃,结果刚一动就被母亲按住。
“刚刚你吃的够多了,没见着一盘葡萄都进了你的肚子么,生冷之物吃多了也不怕肚疼!”
萨保还是不死心,带着小孩子的狡黠和不甘,“可是阿叔他们为甚么能够吃!”明明九叔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他们方才没吃葡萄啊?”贺霖凉凉的说道,“你吃了那么多,够了。”
萨保:qaq
看着那边的小叔叔们大快朵颐,他一张小脸上简直是仇大苦深。
他的葡萄,他的荔枝……
家家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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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出来,贺霖让医官前来给几个孩子弄些温补脾胃的方子,而后让人带着孩子们去睡觉。在宫里头闹腾了那么就,再皮也累了。
她换过衣裳坐在榻上,想着要派谁去晋阳将四娘接回来。
过了一会李桓和人商量完政事回来,就见着美人卧榻的景象。
他走了过去,坐在榻上,“怎么了?”
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在想事的样子。
“今个我进宫,皇后和我说,四娘也该接回洛阳,给她看婆家了。”贺霖抬起眼看了一眼他道。
“四娘……”李桓想了想,“四娘今年也……”
“七岁了。”贺霖一看李桓努力回想四娘年纪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没太将这个妹妹放在心上。
“我觉得皇后说的很对,那边的太妃是个甚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说是教导,其实还是那些乳母来照顾的。七岁了也该放到洛阳来了。”太妃在李桓办完李诨的丧事之后就软禁起来了,当然放出的名头还是太妃伤心过度要吃斋念佛给薨逝的晋王祈福,至于有没有人信……
有人敢不信么?
如今蠕蠕和北朝撕破了脸,据传来消息,蠕蠕和突厥打起来了,而且是难舍难分,估计是没那个心思来管出嫁女儿的事了。
“是该接回来了,洛阳里东西好,要读书,书都要比晋阳多得多。”李桓连连点头,“那么就让佛狸去一次吧。”
“佛狸?他不正给做事么?”贺霖奇怪道。
佛狸年纪轻轻,身上有个爵位,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四娘都多久没见过同母所出的兄长了?”李桓说着叹口气,“让佛狸去吧,也让他见见他的夫人。”
“那个小蠕蠕公主也十二岁了,要是他喜欢就一同接了过来,他那个公府上没有一个女主人终究是不像个样子。”李桓几句话就将这件事情定了。
佛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平静,也没有多少不平,他的长处不在于朝堂,他也知道。兄长让他去晋阳接回四娘,几乎是立即就应了。
从洛阳到晋阳,十几天的路程,辛苦的很,终于到达晋阳的时候,他看着晋阳高大的城门恍惚的生出几分感触来。
他没有休息,一路直接到了霸府上,霸府如今没了主人显得有几分冷清。
守门的阍人听到是太原公回来了,立刻将侧门打开恭迎二郎君的归来。
佛狸进了府,这会他那些庶出的弟弟们也不在府中了,给了爵位之后,大多带着自己的生母前往洛阳去了。
其他还算年轻的侧妃也纷纷改嫁。
府中如今留下来的除去太妃,便是他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夫人,另外还有年纪偏大不改嫁的侧妃。
他让人把四娘带出来,四娘如今七岁,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就是没有母亲,让她见着亲人就激动,听着二兄是来接她回洛阳的,立刻高兴的就跑到后面让侍女和乳母给她收拾东西。
看到妹妹蹦蹦跳跳一路跑远,佛狸嘴边的笑渐渐冷下去,他看向身边的人,“如今步六孤氏人在哪里?”
“步六孤夫人如今在西边的一处小佛堂里。”家人恭敬的答道。
“佛堂?”佛狸冷笑一声,“她那样子还能求得佛祖的庇佑么?”说罢,佛狸抬脚就往西边的小佛堂去了。
步六孤氏跪在昏暗的佛堂上,正低低念着佛,自从被王妃整治了那么一回,她不得不收起满身的锋芒,但看着往昔那些一同服侍李诨的女人纷纷离开这座府邸,她不禁想起她的小八,要是还活着,她的小八也有五六岁了,她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伤心之余,步六孤氏更加沉迷于佛理中,好像这样能够让她好过一点似的。
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中越发明显,吱呀一声,佛堂的门被推开了。
“我不是说了,我念佛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么?”她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小侍女到她这里作乱,她没好气的说道,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是吗?步六孤阿姨,我可真的没有在意过。”佛狸轻笑一声,大步走了进来。
步六孤氏听到属于少年的嘶哑声音,回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佛狸,她大惊之下,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
“怎么了?阿姨看到我好像很吃惊。”说着,佛狸笑起来走入佛堂内。
“你?”步六孤氏扶着案几勉强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少年瘦高瘦高的,他身上是时下时兴的绯色宽袖大袍,头发都是一丝不苟的束在头上的小冠内。
但是他投过来的影子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让步六孤氏忍不住心悸。
“我来看看阿姨,看阿姨是不是过得生不如死……”佛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任然带着笑,他看了一眼上面的佛像,嘴角的笑了越发讽刺,“阿姨还想求得佛祖庇佑么?”
“你,你——”步六孤氏看着佛狸一步步走进,越发慌张,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腰就撞在身后的佛龛上。
“你别过来!”步六孤氏抓起身后的供果对着佛狸扔过去,佛狸偏偏头,轻松躲过。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步六孤氏的手臂,将她拖到自己面前来,少年的力气很大,步六孤氏的手腕被他攥的生疼。
“阿姨还是少浪费力气的好。”佛狸浅笑道,他的眼眸上笼罩着一层冷光,像极了夜叉恶鬼。
“不知道阿姨是否还记得我们鲜卑人以前的规矩呢?”他轻声问道。
“甚、甚?”对着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善气息的少年,步六孤氏咬紧牙关。
“说来,这个规矩算是最被汉人诟病的。”佛狸低低笑了几声,凑近了她,“父死妻后母,阿姨,你说我要不要妻了你呢?”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无尽的恶劣和嘲讽。